曾枝发现今早起床后的张少廷非常奇怪。
不,应该说他的异常昨晚已经出现,只是曾枝无暇理会,到了今早,这种异常越来越明显,明显到曾枝不能忽略。
“是早餐不合胃口吗?”曾枝问道,早餐已经做好摆到他面前有好一会儿了,是他喜欢的鸡蛋火腿三文治,边上放着的是一杯热牛奶。
他在早餐时间喜欢喝咖啡的,但是昨晚隐约听到他说胃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去应酬喝酒留下的后遗症,曾枝今早只热了牛奶给他。
但是张少廷一口也没有动,眼睛低垂,双手交握,只放在桌上。
没有听到回答,曾枝也没有催促或者着急,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她走到客卧门口,敲门叫道:“赵乐丰,还不起床,快迟到了。”
耳朵靠在门上没听见回答,曾枝直接开门进到房间,看到床上的小人儿把被子都盖到头上去,连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曾枝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少了被子遮挡,寒气纷纷涌进,小人儿的脖子缩了缩,还是没有起床的征兆。
曾枝叉着腰:“赵乐丰,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把整个人都盖到被子里去,这样很容易窒息。”说完又推了推他,听到他出声抗拒,曾枝知道他是真醒了,又催了一句快点起床。
出来饭厅发现张少廷面前的东西还是没有动过,曾枝心里的担忧越发厉害,走上前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关心问道:“胃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少廷终于有了反应,他把头转到曾枝的方向,眼睛看向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深呼吸了两口,鼓起勇气,终于把酝酿多时的话说了出来:“我们,到此为止吧。”
话音一落,张少廷就感觉到肩上的手变得僵硬,随后那手离开了他的肩膀,但那手的主人没有离开。
他突然想看看她的样子,但头抬起来后,发现曾枝已经转过身,背向他。
张少廷站了起来,想走到她面前,曾枝似乎发觉他的意图,急急忙忙地拐进厕所。
曾枝走到厕所门口才发现儿子已经起床,站在洗漱盆旁边刷牙,本来他眼睛是半张开的状态,从镜子上看到自己妈妈突然闯进来,脸上似乎带着水光,他睁大了眼睛转头想看清楚的时候他妈妈却飞快转回身,嘴里说着:“妈妈走错了,你继续。”声音隐约带着哽咽。
接着传来的是房间的关门声。
赵乐丰赶紧洗漱完,冲了出去,发现张叔叔就站在饭厅那头,面色晦暗地看着妈妈房间那边。
赵乐丰想上前问问张叔叔这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始终有点胆怯,最后只是回了房间换衣服。
在另外一个房间,曾枝在静静流泪。
曾枝心里想着:不要哭了,你不是已经预料到有这么一天的吗?
脑海里却又有另一个声音:他怎能这么绝情?是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昨晚他明明有应酬,过了半夜却还过来这边,一进门就急切地跟她接吻,性器在她体内进进出出,直至把她折腾得受不了才停下。
两人昨晚几乎没有怎么睡着,事后他还抱她去洗澡,两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又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时不时亲一下。
怎么天一亮他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可能他已经厌倦,曾枝悲哀地想着,他说结束就结束,反而自己却......
哭了一阵子,曾枝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看了下手机时间,赶紧出了房间进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用毛巾擦干水渍才走了出去。
经过饭厅,看到儿子那份早餐已经吃完,张少廷那份却还是没有动过。
一大一小坐在客厅的沙发,看到曾枝出来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曾枝不敢看向张少廷,招手叫了赵乐丰过来,等儿子站在自己旁边,她才说道:“你说的事情我要好好想一想,我先送儿子上学,你把早餐吃了吧,不然胃病又发作就麻烦了,你走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
说完她带着儿子走到玄关换鞋,接着头也不回拉着儿子离开了。
张少廷一直看着两母子出了门,才走到饭桌旁,把冷掉的三文治就着冷牛奶吃掉,又发现曾枝那份早餐还在,就找了保鲜袋把三文治装进去拿走,又把桌上的其他餐具收拾好洗干净才离开曾枝家。
赵乐丰上的小学就在附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把儿子送到学校就打算离开,没想到儿子这时拉住她的衣袖,“妈妈,你今早怎么哭了?”
曾枝蹲下身子,“妈妈做早餐的时候水龙头的水溅起不少进了眼睛,现在没事了。”
“你是不是跟张叔叔吵架了?”
曾枝听了,犹豫了一瞬才问道:“是不是张叔叔跟你说了什么?”
赵乐丰摇头。
曾枝心里头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儿子屁股,“那就行,快进去吧,记得认真上课。”
“都说了以后不要拍我屁股,我不是小孩子了。”赵乐丰嘟囔着转身进了学校。
直到看不见儿子的身影,曾枝扯起来的嘴角才焉了下去。
拿出手机看时间,又马不停蹄赶去公交站坐车上班。
曾枝想走快点,但因为昨晚床上运动做多了,腿酸,走不快。
她心里也在犹豫,我现在,还要回公司吗?
回公司的话,又要见到他.....
这时,曾枝才感觉到昨晚没怎么睡觉的疲惫汹涌而至,又发现自己腹中空空。
他这样一大早的无缘无故说了这么一句话,弄得她心神乱了,早餐也没有吃。
在路边摊档随便吃了点东西,曾枝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回去上班,手上的工作还没完成,曾枝放不下心。
上了公交找了位置坐下,曾枝又想起今早的情景,心里的疼痛勾起了眼睛的酸涩,幸好旁边四周的人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睡觉,没有人留意到红了眼眶的她。
车里响起了黎明的一首粤语歌。
“爱是没名字的歌留给这世上无名字的你
就算应该忘记偏不记得忘记
.......”
曾枝戴着口罩,眼泪早已把口罩弄湿,湿掉的口罩罩在脸上,很不舒服。
但她还是没有理会,低着头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