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楚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艳红的裙摆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程棽,你就是太心软,又太重情。你为程家鞍前马后,旁人也未必感激你。这一辈只我们两个女孩,现在家里零零散散的,我也给你一句劝,别死心眼,给自己留条路,免得最后两手空空。”
程楚放下这句话就走了,她涂着鲜艳的口红,穿着剪裁得当的裙子,一点儿也不像深宅里长出来的小姐。
一个月后,晏家果然来人了,是晏东洙的一位堂舅,和程家也沾着点亲。既然双方大家都没有异议,下面就是细节的问题了,程棽拿出了秘书室的两个秘书,请程家一位老叔公去商讨礼制往来。
直系的小姐结婚,各房旁支都该有所表示,程棽把自己名下一栋海景别墅给了,正在沪上。
婚事也在一点一点地筹办着。
这日,阿善拿来了程家的预礼单。
程棽一页页地翻着,点着其中一行,“程佑霜?”
阿善说,是,在旧京大学念着大四。
阿善是府里出来的侍从,对府里的事情知之甚广。
程棽点点头,对阿善说:“既然是学法律的,就让他进法务部吧。”
阿善说好。
程棽接着往后翻,到最后忽然一顿,半晌没说话。
最后一条是程泊文的赠礼,写着:名下程氏所有股份。
程棽“啪”地合上厚厚的一层,扔到了桌子上,人向后靠着,脸上几乎面无表情。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阿善:“四老爷已经到程氏私券中心备了案。”
程氏的股权变动都要事先在私券中心备案的,再送检秘书室。
程棽干坐了几分钟,说:“你去联系林其,三天后,前厅里签字。”
林其是程泊文的侍从长。
程泊文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是以股份从他父亲手里没有分流,尽数到了他的手里。他被过继给了程老爷子,老爷子一死,又流了一批股份给他,这前后已经占了程氏五分之一的股份,便是程佑霖当初做了家主,也没占到一半股份。
若是最后他的股份真的流到程楚手里,她大哥再有心,大房一房的股票便是没超过家主,也是极大的威胁,若是再收散股,成了程氏最大股东,程棽作为代理家主,姑侄两个脸上都够难看的。
阿善一向寡言,看了竟也说:“四老爷当真舍得。”
程棽闻言轻缓地笑了一下,“他还没子嗣,孤身一人,给谁不是给呢。”
管家在前厅里,差人上茶。
私券中心来了两个负责人,已经在桌边坐着了,面前公章、文件都摆放整齐。
管家和他们搭了两句话,就去检查物品摆放了。
门口突然传来门帘撩动的声音。
珠翠凌凌地响起,清脆地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凉意。
是林其,伸手撇开了门帘,身后程泊文颌了下头,进来了。
他穿着黑色的立领西装,加入府绸的元素,绣了竹纹,显得人挺拔如松,朗清如玉。
因为不常出门的缘故,加之高烧才退,脸色略有些苍白,清瘦了一些,眼睛深黑,望向人的时候,笑三分讽三分,让人不敢对视。
对着那两位负责人点点头,他坐在桌子一头,拿起面前的文件认真翻了起来。
不多会,程棽也进来了。
她穿了黑色的及膝长裙,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缓慢而有力。
她笑着对两位负责人点点头,坐了下去。
她头发全拢到脑后,纤睫微掀,露出下面一双眼眸,莹莹笑意荡在里面。
一身看下来,美则美矣,只是太过成熟,与她的年龄大不相符。
她对负责人说开始吧。
那两个人就按照流程,开始读条例。
程棽垂眸,静静听着。
她第一次知道程楚和程泊文的事,是在五年前的一个夏日。
程老爷子还在,从外面请了一个戏班来府里唱戏,连续几晚咿咿呀呀地,旁人听得起劲,她听了着实犯困,和旁边的佣人说了声,便离开座位。
佣人侍从几乎都在前院里看戏,她走在回廊上,静悄悄地,没有什么人。她那时还住在偏厢,和程楚两个女孩住在一个进出的院子,对面住着。
她过了垂花门,听见程楚的屋子里有声响。
她和程楚平时也算亲近,她放缓了步子,挤进靠墙的那面窗户外向里看了看。
程楚正坐在一个人的腿上,衣衫半褪,露出雪白的胸脯,衣服堆到腰上,和抱着她的人碰着鼻子小声说着话,亲昵得很,被那人沿着脖子亲吻下来,程楚小声呻吟着,揽着那人的肩,脸红红的,整个人娇娇的样子。
程楚比她大七岁,胸部已经有了优美的曲线,像两只雪白的兔子,露出顶端红红的兔嘴,那人捏揉着,爱不释手的样子,亲上去的时候,程楚头仰起来,颈线优美。
等那人偏过脸,程棽才看出,是她的四叔,程泊文。
这个场景给她的心理冲击比视觉冲击更大。
程泊文并不是她嫡亲的叔父,但她平日里也规矩地叫着他,他三十有五,整整比她大了二十岁,却尚未娶妻,孤身一人。
他学历甚高,中学的课程对他当真是小儿科,可程棽也常常去问他问题,不厌其烦。
他很认真,也很冷淡,对下人很体恤,却常年板着一张脸,没什么太大情绪的样子,仿佛无欲无求。
可他现在,却和人在做爱,而且是名义上的小辈。
程楚面前的他,和平时大不一样。
是程楚改变了他吗,还是男女情事改变了他?
程楚怎么就会让他这样宝贝呢?
程泊文亲吻着程楚的乳房,抚摸着她的腰臀,程楚的衣服仍旧在身上挂着,隐约遮掩着,程泊文的手向下,摸到了她两腿之间,程楚的呻吟更急促了。
程泊文拿出手,托着她的腰,一点点地向下沉,程楚的呻吟都变了调,衣服遮住两人交合的地方,程楚扒住程泊文的肩膀,黑色的中山装衬得她玉指葱白,他的衣服还完好地穿在身上。
显然两人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程棽静静地看着,一时不知在想什么,后来轻轻地走了。
负责人读完了条例,下面就是最终签字了。
程棽对管家说,带两位负责人去偏厅喝杯茶。
管家应声,后面的佣人也都跟着出去了,一时间,只剩下四个人,程棽、程泊文和两人的侍从。
程棽问他:“当真考虑好了?”
“自然。”程泊文端起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程棽身体前倾,两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听他说:“小楚父兄都不管事,也没有母亲给她撑着,总得有什么傍身,才不至于让夫家欺负去。我尚未成家,给她也无妨。”
程棽顿了两下,点点头,笑了起来:“到底是四叔考虑周全。”
阿善出去喊人进来,程棽照旧像每一次签合同一样,抽出自己胸前的钢笔,笔盖上淬了几瓣碎钻,烟蓝色的,瞧着并不如何华贵的样子。
她签上自己的名字,接过阿善递过来的私章,盖了上去,又接过对面换过来的转让书,程泊文的名字写在另一侧,遒劲有力,她也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私章,以家主的身份。
两位负责人带着文件走了,程棽没说话,也起身出了前厅,走了几步,程棽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跟着了。
阿善站在檐下,看着她慢慢走出拱门,“四老爷怎么能当面说那种话呢。”
管家问她怎么了。
阿善叹了口气:“四老爷心疼大小姐父兄不管事,想用股份给她撑腰呢,可他不该说大小姐没母亲的事,二小姐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掌这偌大家业。”
既无父母提点,亦无长兄依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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