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方明，十一便被喊了起来。
看着屋子分外熟悉的布置先是一愣，随后便又意识到这是在瑞王殿下院落她平日过来居住的一个房间。
嬷嬷催促着，掀开被子站在地上跟随嬷嬷稍作洗漱和用膳便回了漪澜院——她自小长大的地方。
漪澜院，漪澜之意便为水波。
十一读了书方才会写二字，知其意。
直到有一天知晓瑞王的谋逆之心，方才明白。
漪澜虽为水波，但是若其声势浩大，也可为其成其大业之辅。
名字虽极富有诗意，但是内里却是残酷之至。
但偏偏天下似漪澜院之地者数之不清，就连皇宫也不会例外，只不过名字不同罢了。
皇宫里那处专门用来调教宫妃的宫苑唤作瑶华宫。
所有女子但凡想成为宫妃或者是王室子孙之妻妾的均需先至瑶华宫为女奴。
待为期半年或一年甚至是更久的调教之后，才凭借各自本领分配王室子孙。
纪南作为一地之王，自然也有权利建造这类地方。
不过他用以掩人耳目，除了调教女奴之事还借此悄悄培养自己的势力。
漪澜院分为东西两院，东院所训之人皆为男，西院为女。
两院之中走出来的人皆有自己的用处。
西院大多女子都是以色侍人、以色杀人，多数也会成为瑞王勾结权臣的一方厚礼。
而东院多数人会成为暗卫或者杀手，少数则被调教成小倌专门用来满足相应癖好的权势。
十一本也应该成为西院前两者中的任意一个，只是因为嬷嬷的一句“绝世名器”，她不用像其他姐妹一样以色侍任何人，只需伺候好瑞王殿下——她的主人一人。
八岁她便进了漪澜院，一同进的那批有一百余人，只是截止到今日只有她们十二人活了下来。
取名按从小到大分别为初一到十五。
她们都很清楚或许哪天便命丧黄泉，卑贱身体不知被抛向何方。
但也早已淡然，于她们而言，或许就这样死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进来的时候凡过往之事皆是忘了个干干净净，进漪澜院她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服从瑞王。
八年前的下午，日头毒辣，一百余人被逼着跪在地上抬头看向院子里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
院子中央有一一人半高木桩，上边被固定了一柱体。
约有女子小臂般粗细。
上边有一根结实的绳子，贯穿整个院子，连在东屋和西屋的柱子上。
一女子被吊着，宛如她侍寝一样，手腕和脚腕被绑在一起，门户大张着。
两只脚腕处也被吊了绳子，所有的绳子汇成一股被拴在那根长绳之上。
一个教官宛如荡秋千一般将她拉倒了极致，然后狠狠一推。
十一实在是不忍心，闭了眼睛，耳边都是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和娇嫩的肉体撞击木柱发出的闷响声。
院子里的嬷嬷呵斥众人睁大眼睛看向院中央的惨状。
抓到一两个闭眼的，便是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甩到血肉之躯身上。
鞭声和嚎叫声此起彼伏，十一的世界里仿佛沉寂了一般。
她只是想那个女人该有多痛？
几下和木柱的错身而过倒也成了难得的幸运。
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那女子痛到极致的嘶喊声。
有一瞬间，十一觉得大抵杀头这样直接死去的法子还是最为痛快的法子了吧。
不过，那女子最后还是惨死了。
院子里跪着的众人皆是胆战心惊，而院子里站着的众人竟无半分怜惜。
正中间的管事踢了踢逐渐变凉的尸体，无比威严，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字一顿。
“诸位从踏入漪澜院那刻起便是瑞王殿下的奴，此生为瑞王殿下而活，若又背叛瑞王殿下者，下场皆如此奴。”
……
人皆散去的时候，十一盯着那根木柱看了好久。
上面已经沾满了那女子鲜红的血液，有些已经融在了木柱里。
接下来的几年间，十一见证了几十个自裁未遂、逃跑未遂的姐妹的下场。
死法各有不同，但是命运却是殊途同归。
且这漪澜院每年都有一批新人进来，相同的画面一幕幕上演。
她那批活下来的人都知道漪澜院便是人间地狱，布有天罗地网。
人人都是极为顺从的，起码面上是这样的。
平日里读书练武接受调教，如果天资和勤奋都还算过得去，这日子倒也还行。
虽然惩罚是免不了的，但总不会太难为人。
但二者缺一的人怕也是真的不好过了，只怕嬷嬷教官手中的鞭子就不会停。
漪澜院调教人的手段诸多、惩罚人的手段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西院的每个女子每天都在领教着、见识着，也在渐渐越来越乖顺着。
但是衣食住行上漪澜院却甚少亏待人，只是对于西院的女子来说，在漪澜院的时候就只能着一层轻纱。
实为衣服，却什么也挡不住。
索性众人都是从小调教，西院教官也为女子，平日里除了纪南一人甚少有男人踏足漪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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