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听与我有关的。”
“每一个,都有。”
“就近原则。”成弈双手环抱退回座椅上。
黄闻嘉看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做作样子,轻哼出嗤笑,“就哪个近?”
“你觉得呢?当然不是你啊。”成弈侧过头回他。
“那你告诉我,人家一个电话是怎么把你唤上去的?”黄闻嘉眉尾往上跳,带着成弈的视线朝着窗外向上飘,心却朝着深渊跳。玩笑回味,“就23楼,你是怎么就上去了?”
她咬着内唇不说话,把自己逼地死死的,黄闻嘉这样逼着问她,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小人一枚。
黄闻嘉俯过身子问她,“讲不出?还是不想讲?还是觉得很难讲?”
“你难道没有心吗?”成弈贴近问他,“至于吗?不就是刚知道我和一个gay在一起过,非得拿自己出来证明我蠢我笨,至于吗?”
“我觉得?”黄闻嘉看着她下垂的睫毛,自然而然闪躲的狼狈样子。近了一寸,鼻尖不接,垂眸看她面部黄昏色的绒毛,“你比以前,会逃避问题了。”
“你?”成弈抬眼怔怔,“算我贱行不行?放着好好的生活不过,偏偏要为了你把自己绕进来。你最牛逼行不行?”
话毕,她吐出不平的热气抽回身子。脸颊的一行泪就点在了黄闻嘉的鼻尖上。又是缄默,带着雨水的抽泣。
“到我这里来吧。”黄闻嘉直接把人横抱在自己身上,成弈就蜷缩成一团在他怀里无声的抽泣。眼泪把两人的衬衫浸湿连成一体。
“对不起。”黄闻嘉调了调驾驶座,让人完完全全躺在自己怀上。她纹着小红绳的那只脚还挂着拖鞋悠悠晃荡。黄闻嘉捏了捏她脚踝,凉的很,又把人圈紧了,回手顺带拎过后座的小毯子把双脚给她捂住。
“对不起。”他很像哄小孩那样,还有取有舍地晃着身子,又连着好几次“对不起。”
成弈黏着嗓子终于发话了,“你别说对不起了。我听着难受。”
“那我不说了,你别难受行不行?”黄闻嘉在她头顶落下个吻,偷笑着,“我犯贱行不行?”
“神经病,一大把年纪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弈使劲地揪了一把他的手臂。妈的,没有赘肉了不起啊。
“我多大?”黄闻嘉问她,她不出声,下巴点着头顶叫她赶紧作答。
“你86年还是85年来着?”成弈装傻,“对哦,你比我大9岁,85年来着。34岁,不小了。”
“你多大?”黄闻嘉额头点她作答。
“我多大你心里没点数吗?”成弈脚往他大腿上踢了一下。
“我看啊,你94年的,刚满25。”黄闻嘉下巴置在她头顶,把人按在自己心上,“其实啊,四舍五入,咱俩一样大,都30吧?”
成弈怀疑自己是傻逼,因为她自己刚刚认真算了一下,34、25,又被套路了。
“你这样讲有什么意义呢?显得你好幼稚的。”成弈声音也清脆起来,“况且你看起来,就是老了一点啊。”
“这不就对了嘛,你说话应该和我管这语气。”黄闻嘉腿摇了两下子。
成弈翻了个白眼,真把自己当dream baby了。捏了捏拳头讲,“说吧,你讲正题。”
“真打算听啊?”黄闻嘉捏了捏她脚踝,“讲完就回家好吗?”
“你之前讲过,你在这里没有家。”成弈以牙还牙,这不是他上次在厕所里的茶言茶语吗?
“等等,你那民宿还接单吗?就现在我全定了。”说着他示意起身去抓手机。成弈半起着身子看他装模作样的下订单,听他自言自语:“这图拍地忒会找角度了吧,你家哪里有这么大?”
“那你投诉我啊,再不济明年315见啊。”怀里的人傲娇的狠,拿着也没办法。
“你的客人打五星好评的标准是什么?”黄闻嘉真下了两晚的订单,到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卡住了。
成弈戳着他屏幕说,“别装了,一看就是平时没生活能力。那么想住,微信转账给我就行,临期会比市场价上调点,这个你也是做生意的,肯定懂。”
李昊这时候传来简讯,成弈就垂着眼把脸朝他怀里扑避嫌着。黄闻嘉亲了下她额头,只听他问:“你还难受吗?”
成弈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指的难受她当然懂,但是自己结下来的难,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你这两个老同学确实不简单,但是你听完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成弈从他身上跪起来,黄闻嘉伸手护着她脑袋,有去抽纸巾帮她擦脸。成弈问:“对了,林甜的肚子里那个是谁的,你知道吗?”
“我哪儿知道?”黄闻嘉去正她的衣衫,“得看家属愿不愿意弄清了,这也不是小蝌蚪找爸爸那么简单。”
“那她是吸毒导致不幸坠楼的吗?”
“警方会这样通报。但我们更倾向自杀行为。”黄闻嘉问她,“你们三闹崩有七年了吧?”
“高三开始。”一晃着,就是七年了。
黄闻嘉两只食指合并分开再合并,问成弈:“他们两的关系,是这样的吗?”
“我哪儿知道,一直没关注。”成弈将黄闻嘉的右手指又分开,“如果林甜是自杀,那就意味着单方面闹崩?仅仅是我猜测,她可能怀了谭凯文的小孩,想让谭凯文选?”
“你婆婆妈妈的短视频刷多了吧?那你等看看你另一个老同学在干嘛了。”黄闻嘉拉起手机,刷了刷新闻,半眯着眼,“这不就来了嘛。”
成弈接过手机,看到本地推送:保时捷车主究竟是藏毒还是吸毒?
“嗯?”成弈举着手机问他。
黄闻嘉双手枕在脑后,“你看到的那包白粉,上面有谭凯文的指纹,将计就计送他进去。”
“什么意思?”成弈去抓自己的手机,只看自己初高中的同学群都显示红色99+,点进去,全是大家的各种“听说”:“听说谭凯文吸毒了”、“听说是藏毒”、“等老张给个具体答复”、“听说他爸还没出面捞人”,等等。
“你不是一直想查雷蕾的事情吗,答案全部林甜那里。林甜靠着谭凯文他妈是福利院董事,名义上在做帮助儿童领养的善事,实际上是做送儿童供商人玩弄的拉皮条生意。雷蕾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她在做经纪人啊,应该手里有很多娱乐圈的资源啊?”成弈背后毛骨悚然,如果是黄闻嘉说着那样,那就是天道轮回。
“你再想想,人变态起来,喜欢吃生肉还是喜欢吃七分熟的?”
成弈赶紧去捂着他的嘴巴,这个比喻过于形象,甚至血腥过于恶心。死亡显得廉价不堪。
“你还要听吗?”黄闻嘉抬着眉问她。
“那这个和你们发的新闻又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你把她送进去,她要拉你进去,但是也没能耐睡到梁生啊?”
黄闻嘉心一暗,“梁生只睡嫩的,和庄雯那样的。”
“你有病吧?!”成弈赶紧把他的嘴又给封上,“你不要面子我都替你要一张面子,你好歹别说破有些事情啊。”
黄闻嘉挪开她的手,表情微凝。破笑眨了眨眼睛后无奈讲,“让林甜做顶包,完全是下策中的下策。第一,我和庄雯的离婚协议里面写了这一条;第二,老李他媳妇儿完全是被庄雯忽悠进去的。这事儿李明觉得他理亏,轮到我这儿,我也只能担着呗。”
“你们家的事情好复杂哦,可是我不想听。”成弈也眨了下眼睛,“那庄雯和梁生是真的吗?”
“他俩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同个场子的夜蒲咖,再续前缘。”
成弈嘴角上扬地幸灾乐祸:“搞不好人家跟你示威,看你竞标会不会避嫌。你们家的事情好复杂哦,可是我不想听。”
“这哪有什么心软不心软,避嫌不避嫌。”黄闻嘉伸手去挤她的嘴角,估计克制又讽刺的弯度拉着老长,“只是我没想到是梁生。庄雯也是...”“眼瞎,找了个有这种癖好的。”
成弈摆摆手,“你别卖惨,你在我这里没有同情值。说回原题,林甜是哪里来的信息?”
“你觉得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人口走私每一条链都是封闭的。”
“兵不厌诈,你套了空标题。人家可以告你啊?”
“这不是还有雷蕾吗?”黄闻嘉看了看手表,这都要第二天了。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起身,“走了,送你回家了。”
“雷蕾是受害者,她要是不自愿,你们不能强逼别人出面啊?”成弈起身回到副驾驶上。
“雷蕾啊,周一见吧。”黄闻嘉开动车钥匙,“剩下的事情,自己听录音琢磨。但是建议不听。”
“好。”
“不问问为什么?”黄闻嘉正打着方向盘。
“我知道的越少越好。”成弈曲膝抱成一团,“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有些事情我本来就要体面避嫌的。”
“林甜给的信息,全部是她和谭凯文做爱时候的录音版,信息很零散真假实掺。如果你有兴趣就去听听,如果没有心理建设就算了。”
成弈五味成杂,指尖吸在窗外的雨上,“是你说雨什么时候停?”
“明天下午。”
“为什么不是早上?”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
她手指蜷缩在车窗上,回首看黄闻嘉沁湿在路灯下的侧影,“我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比梦还快,可是比梦更漫长。”
“你得承认,其实自己接受事实的速度远远超出你的预期。”
“成弈,找个时间去看看心理医生,试着把过去的事情都做个了结。”
“可以啊...”成弈偏过头看窗外,哽咽平息,“我觉得你的意见挺好。”
雨刮器带雨,雨又重新而降。世界很乱,可你推着我勇敢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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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