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栋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循循善诱地说:“林臻,我不会逼你跟我怎么样,我只能向你保证,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都会在。”
他每一次都能击中林臻的软肋。
江逾白就是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她才会毅然决然地离开他。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她现在心里有一个填不满的大洞,又空又冷又疼。
程栋看了她一会儿,身体缓缓向她这边倾过来。
电视上放起了国家地理的纪录片,两只狮子正在春天的草原上交配。
身边的男人散发着沐浴露的青草气息,健康得生机勃勃。
林臻眼睛睁得大大的死盯着电视,身体越绷越紧,却强迫自己不要躲开。
但她最终还是在程栋的鼻尖碰到自己时往后猛地一退。
程栋僵硬了一瞬,随即尴尬地坐回去,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林臻说:“慢慢来,不着急。”
程栋说自己是死皮赖脸地来林臻家里蹭住,但其实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去了。
林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后来每天都在默念,要放下过去,要重启人生,要真真正正地走出来。反正江逾白现在肯定不会再缠着她了,她连最后一丁点理由都没有了。
唐其骏这个好不容易来的董事长当得也很累。集团已经表示会彻底配合警方调查唐其骏爸爸,秀了一波大义灭亲、遵纪守法,面子暂且保住了,但钱上的窟窿还在,酒店里开始渐渐有传言,说霁云要易主。
唐其骏待在酒店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不知道去哪儿找钱了。
林臻好不容易在露台上碰到了他一次,忍不住问他将来酒店是不是要改姓了。
唐其骏笑笑说:“江家真狠啊。价格一压再压,股份却越要越多,就等着我们资金链断裂,应该还放了话出去,不让别人碰霁云。”
他倒对林臻很坦诚,“本来我指望让江逾白入股,是因为他比较善良,霁云可以少吃点亏。他两个哥哥都是老狐狸,斗不过……斗不过……”
但江逾白被林臻气走了。
唐其骏又没脸没皮地笑起来,“不过我现在在短信轰炸江逾白,每天发一条,变着法子哭穷打感情牌。”
林臻也笑笑,“他不会睬你吧。”
江逾白不想应付的人,连场面话都不会说。
唐其骏毫不气馁,“管他睬不睬我,哪怕他嫌烦了,能随便跟他哥提一句,就是一两亿的区别。”
唐其骏对江逾白孜孜不倦的纠缠最后还是有了结果。
至少他答应来圣诞慈善晚宴了。
林臻看到新鲜出炉的圣诞晚宴节目单时不禁有些恍惚,从第一次重逢江逾白提到这场晚宴,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年了。
这半年过得太快,她每天都处于天人交战之中。
早晨起来的时候觉得太阳是新的,一个人是忙碌而平静的,人生是有盼头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自我怀疑,痛苦发问“如果自己能再坚强一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种状态依旧危险,林臻觉得自己逃得还是不够远,她偷偷给自己订了个目标:办完圣诞慈善晚会,拿了年终奖就走,明年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江逾白虽然人是答应了要来,但是准备演奏的曲目却迟迟未定。
林臻不肯直接去问他,想让唐其骏问,但唐其骏也不想问。
他有一点无奈地说:“江逾白能答应我来晚宴就很不容易了,我哪还敢问他要演什么?只要是他坐在那儿,什么都行。发出一个江家很给霁云面子的信号,我才好安抚一下底下那些股东们,也好让那些债主们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把我也送进去。”
林臻不禁觉得江逾白可能也是身不由己才会来晚宴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圣诞晚宴的事漏出点风声。
她下定了决心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江逾白的事,则全权交给了手下的小姑娘跟他的助理凯文联系。
圣诞前几天林臻一直在加班,光是安排当天出席的座次和一遍一遍地改新闻稿和嘉宾发言稿就已经累得她精疲力竭,根本没有心思想江逾白的事。
圣诞前夜当天,她从早晨八点就开始穿着三寸高跟鞋忙碌晚宴的事,现场宣传、物料和流程都是她这边负责的,主持人也是她邀请沟通的,晚宴还有拍卖环节,一堆艺术品等着核对看管。
林臻忙得连午饭都只吃了一半,胃已经开始不对劲,下午六点看到程栋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程栋拍拍自己的摄影包,“本来我们网站要来采访的摄影记者早晨崴了脚。”
他从包里摸出一个三明治给林臻说:“先随便吃两口吧,等下晚宴你哪有时间吃饭?不用特意招待我,我随便逛逛,拍点儿照片,等会自己入席就行了。”
林臻感激地点了下头,抬头看了一眼程栋,忽然想到有什么事要跟他交代,但偏巧旁边有人叫她,她脑海里的念头转瞬即逝,也没空多说,匆匆跟程栋告了别就忙去了,后来还是抽空偷偷跑去工作间里,站着把三明治吃完了。
这晚城里来的名流贵客很多,绝对是霁云最衣香鬓影、浮华璀璨的一晚,林臻光是见人打招呼微笑都忙不过来。
晚宴七点正式开始,六点四十五的时候林臻收到手下小姑娘的电话,说江逾白进了洗手间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