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岁岁忘忧(完结)--第二章(限)

正文 岁岁忘忧(完结)--第二章(限)

一前一后来到岁岁暂住的客房。

一推门寒气拂面而来,苏鹤行蹙起眉,心知这是因为房中没暖盆。或许曾经有过吧,但因为没得到重视,早就没人送来了。

“克扣的事为何不告诉管事。”其实他准备说的是为什么不告诉他。转念一想,他平日很少呆在府邸,她连自己边都挨不着,遑论告诉他。

开席前在花园他就注意到了,她穿得太单薄,吃的也不像样。不用猜也知道为什么,有心敲打见人下菜碟的奴仆,干脆送她回房。他们自然知道她没被遗忘。

“主君!”如影随形的铁鹰隐卫瞬间显形。

他做了个手势,单膝跪地的铁鹰卫便俯唇上来。几句轻语后,苏鹤行眉睫间的阴郁散了些,但还是面色冷凝。“知道了。”

那铁鹰卫行使完职责又再次消失了,就像从没出现过。

“您,您有事,可以先回去的。我这里,没有事。”岁岁鼓起勇气道。刚才一路行来,她迷迷瞪瞪地仿佛漫步云端。

他在送自己回房!意识到这个后,岁岁觉得立即死了也可以。哪敢耽误他事。

“不冷?”

“……啊?”岁岁没想到他会问这些微末之事,先是老实的点点头,又慌忙摇起头。“不冷不冷,我不怕冷。”

“逞强。”他牵动嘴角,一际说不清意味的淡淡笑意出现。但也只是一瞬,取代的依然是近乎残酷的冷情。

岁岁小手无意识交叠在胸前,似忘了呼吸般。她从未看过他笑,一时竟痴了。

“你看什么。”苏鹤行微眯眼睛,摄人心魄的凌厉略减几分。

岁岁这才从他的笑里回过神来。慌忙低头,双颊不争气的挂上彩霞。“没,没什么。”她不自主的低下声去。“我,我只是……”

他静静等着她下文。

“我只是,不明白。刚才在宴上,您为什么,询问我一个,卑贱天奴的意见。”她这是第一次在人前承认了自己身份,还是在个这样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天神’眼前。

云泥之别是如此明显,半点不由人。她微微叹气,弯弯的眼垂下,浮起谁也不明白的悲怄。

“你不卑贱。”

“啊?”她抬起头。月光正垂下温柔的羽纱,笼得满地银雪罩上了层柔裳。而苏鹤行,正隔着那白雪皑皑的冰寒凝视自己,神情也似被月光渡上层柔和的霜。“我说,你不卑贱,你是本座的恩人。”

她捂住唇,试图将冲口而出的呜咽掩回去,胡乱地颤抖,呼吸都乱了节奏。

甜甜的眸子,明明是弯起的微笑弧度,为什么泪珠却像断了线般一颗接着一颗。不对!她有心是想对他笑的,然而泪水却有自己的意识。

怎么办,止不住啊。

饶是苏鹤行那颗心无比坚硬,此时也觉起股异样。这就是常言道的女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他向来不愿于女子一事浪费时间,而那些侍女瞧见他笑都来不及,怎敢如此?

岁岁痴痴地看着苏鹤行,她止不住自己地泪,同样也掩不住深深的迷恋。

苏鹤行沉眸,俯视那彻底傻愣的小天奴,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心悦本座。”

岁岁自嗟不已,既悲伤也甜蜜。在他回府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光如此宝贵。她舍不得眨眼,连思考也舍不得思考,就这样直愣愣的,迷恋的看着人发呆。

没得到回答。但她目光更迷离了,他换了措辞。“你是不是喜欢我。”

“什么。”心事被突然戳破的岁岁,脑袋像‘轰’开一注烟花。五彩斑斓,艳丽夺目,惊艳绝伦的一注烟花。

苏鹤行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准备离开。

“是!”一双颤抖却迅捷的小手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他甚至感受到她的颤栗,和那张小脸的温热。

岁岁长这么大从未如此勇敢过,也从未这样羞怯过。她紧紧揽住他的腰,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身体却比脑袋诚实,明知道配不上这个人,却还是舍不得他就这样离开。

“是,是,是!”她的脸埋在他挺拔高大的身姿后,一声比一声坚定,一声比一声情深。

苏鹤行从未被女人这样抱过,更遑论是这样个十二三岁的小孩。他转过身,见她满是泪痕的看着自己。

比起错愕,更多的是怪异。“你想当本座女人?”

一抹幽然的笑勾上唇畔,岁岁涩涩地闭了闭眼。是很想啊,但她配吗?

“你太小了,天奴。”他摸了摸她的发旋。

苏鹤行鬼斧神差地想起,今晚佟嘉敏也打算这么做的,但她闪了过去。

“我十六了。”他的主动接触让岁岁神魂激荡。她眼不敢眨,生怕一切都是幻境——如果真是幻境,她希望永不醒来。

苏鹤行颇为诧异,居然这么大了。

“……喜欢,真的好喜欢你。”岁岁哽咽的说不下去。破碎的笑荡漾在弯弯的眼睛里,坠泪被寒风吹散,瞬间碎成水晶般的粉尘。

岁岁心里也很清楚,就算说出了心意,他也不可能有所回应。破罐子破摔地告诉他,是因为这样的机会以后永不会再有。即使他会厌恶厚颜无耻的自己,赶她走,也认了。

他扣住岁岁的细嫩下巴,将其抬起头、细细端详。为什么凭空多出份耐心?她和那些爬床的人有何不同?还是因为她救过自己?

岁岁颊上挂着泪,一动不敢动,维持怯弱而幸福的笑。

苏鹤行将她的手牵起,岁岁捂住嘴,不敢置信他的举动。他牵着她往软塌走去,想看她所谓的喜欢到底能让她为此做到什么地步。更想看自己,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她低头痴望着他牵自己的手,那么有力的一张大手。

苏鹤行将她牵到软塌,岁岁乖顺的躺上去,他的身子也跟着俯上去。她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羞怯又甜蜜的深情凝视着。

他将她刘海撩开。岁岁僵住,很快又松弛下来。

苏鹤行丝毫没表现出意外,手指在她的刺‘奴’印上一拂而过。

随着他的抚触而颤栗,岁岁却一点都不害怕。她今晚似乎格外的胆大,伸出手轻轻将他搂住,深埋胸膛。

出乎意外的温柔。苏鹤行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天奴如此怜惜。也许是她太直白痴情了,也许是今晚月色太好,又也许是他本身就想这么做。

他将她襟上的结解开,贴身小衣露出。虽稚气未脱,身子却发育的很好。胸前的两团柔软而巨大,脸却像个小女孩,反差很大。

岁岁不好意思,想把它们藏起来。

“不必躲,很漂亮。”

被他夸奖岁岁羞的抬不起头,也舍不得这一刻的美好。恨不得连人带心都被他吃下肚,一刻也不分离。

他伸手,开始揉搓玩弄那两团柔软的丰盈。

岁岁咬唇抵御,脸色发烧。如果他喜欢,怎样都可以,她只想他得到的欢愉更多。

苏鹤行隔着小衣玩弄那对巨大的丰满,又搓成各种形状。岁岁颤抖,双手轻搂住他的脖子,一丝呻吟都不敢发出。

她的裙子也被解开了,岁岁抖了一下,直到最后遮体的下裤也被褪去,幸福甜蜜的泪珠迅速跌落。

只穿小衣的女体呈现面前,平时藏在宽大衣袍下的肌肤很细滑。苏鹤行注意到她的左右腿有所不同,左边的膝盖,明显是错位的。

所以走路才颠簸么。

苏鹤行没细想这件事,转而掰开她打颤的双腿,小小的粉嫩入口花苞一样。他伸出手指探了探,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人心生怜惜。

苏鹤行手指往里送了进去,岁岁被这异动惊的身子后仰,像张拉满的弓。她的里面十分紧致柔软,温热的肉壁轻柔包裹他的手指,慢慢的挤压吸吮。

苏鹤行眸子沉了沉。见她双眼紧闭,羽扇般的浓睫轻颤,还有细小的泪珠挂在上面。他怜惜之心又起。

用手指轻轻抽送了几次后,岁岁紧攀住他,似僵硬也似邀请。苏鹤行也不想再忍,索性撩开衣袍,一腿伸一腿曲,将她分的更开些。

岁岁的手跌了下来。她紧张羞怯的攥紧床单,侧着脸,甚至有些不敢看他俊秀冷漠的脸。

苏鹤行掌住她光裸的脚踝,狭长的眼睛眯起。

他的那里在她那处缓缓研磨!这甜蜜的折磨让岁岁禁不住低‘嗯’了几声。

苏鹤行感受到她湿意渐浓。

他往里挺进,硕大的顶端便被她轻柔的含在了里面。

岁岁眼前突然爆出了朵巨大的无与伦比的焰火。它五颜六色,另她目眩神迷。锐痛袭来,接着,他往里猛地一送。

两人紧紧结合在一起,严丝合缝。

岁岁忍着下体的不适,小脸却露出比谁都要幸福的笑。她就像个在无星夜晚行走的路人,虽然明知焰火地转瞬即逝,却还是禁不住迷恋它瞬间的光华。因为那对黑暗中行走的人们而言,虽只是瞬间,却已是永恒。

她不贪心,只要这一夜,已经有一辈子的回忆了。

岁岁举起柔嫩的手指,在他清隽贵气到近乎残忍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苏鹤行有些惊讶。但在床上,很多事都会和平时不一样。他没有面露不悦,只在她身上继续释放欲望。

岁岁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但今晚她已经够大胆了。她的指缓缓来到他的额角,在他刚毅浓密的眉上来回摩挲。

苏鹤行揉搓着她胸前巨大的丰盈,狂乱的抽送。她里面温软无比,轻轻吸吮他,压迫他。又像水里的小鱼轻轻撕扯,过份的可爱和弱小了。

却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懒得细想的他双手搂住她,送入更加彻底。她果然随着他动作起舞,小手紧含在口中,时不时逸出几句藏不住的娇吟,像那刚出生的奶猫般娇柔。

苏鹤行缓缓一下整根抽出,一下又整根没入,忽然又改为抽送到一半退出,然后狠狠撞回去。这般的毫无章法让她几乎窒息,可她还是维持微笑,鬓发也被汗水侵透。

苏鹤行抱着岁岁转身,躺下,扶她坐稳在自己胯上。岁岁很快明白他意图,枯瘦的手撑在他胸膛。

香臀一会抬起一会坐下,这角度苏鹤行清楚的看见自己在她里面出入的样子。一会儿被完全的吞吃下去,一下又出现了。黑黑白白,嫩嫩粉粉的,烁着水色。

苏鹤行被她这完全吃不准心思的行事弄得反而急迫。

将她转过身,以后入的姿势再次挺身进入。两人交合的位置已有白浆出现,他撞击她的臀,发出急迫地声音。

到最后也不知送入了多少次,换了多少姿势。苏鹤行才从她里面抽出,白浊徐徐洒落在小衣。

小衣纯黑无纹,白浊纯白浓稠,二者的组合既奇异又和谐。

苏鹤行起身穿戴,见那床上果然没留落红。看来不是他多想,她确实不是处子之身。但既他已经得了她身子,就不会轻言抛弃。

见他穿戴完毕准备离去,岁岁半坐起来。她拥着衣被,白嫩的手臂暴露外面,神情期待又温柔,带有浓烈的幸福甜蜜感。“您,您今晚,不留下吗?”

苏鹤行回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冷情不带任何含义。

“放心,本座会给你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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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袅娜的一丝歌声随风摇曳,一路婉转,飞跃冰雪覆盖,最后轻弱地汇入长空不见。

小径生着丛红梅,正是热闹的季节。岁岁就站在红梅小径上,一手扶着枯色枝丫,一边仰面倾听。

她穿着翡翠绿的宫裙,不盈一握的腰肢被宽带束起,更显胸前傲人。虽然长相稚嫩,岁岁的个头却很高挑,发育又好,全不似中原女子。

雪后格外澄清的碧塘衬着阳光浮波。小径另一端传来脚步声,雪地上吱吱的响。

淡粉色的斗篷盖到岁岁肩头。

她立刻转身,神情喜悦。当看清了那人模样后,无声又是一笑。

“姨娘以为来的是谁?”说话的是丫鬟小安。浅紫的丫鬟常服夺目,衬得小姑娘笑容俏丽。“来的虽不是主君,这披风也是主君给您置办的呀。”

岁岁双手拢住温暖的披风,笑容是新嫁娘独有的甜蜜。

苏鹤行所说的给个交代是真的给个交代。

他给了岁岁个侍妾的名分。这个名分也许并不如何,只比通房略高,但苏鹤行的情况又和旁的天潢贵胄不同。

他的后院很干净。

这个干净就是明面上的干净。不止正妻这样的尊位,就连侧室、通房、暖床都一概虚悬。这行为看似俾视了尊位该享的权利,在三妻四妾都不能满足的贵族里太超脱了。

哪怕是摆设,也该有几个女人的。

但苏鹤行不缺女人,其实他豢养了不少家妓歌姬——不过都是做招待之用。不近女色让很多人都在猜,赫赫威名的大司命是不是好男风?

按本朝这个靡烂劲,好男风也不稀奇,男女通吃的多了去了。

为此又有人在民间大肆搜刮肤白貌美男子。苏鹤行收是收下来,一样不享用,还顺便编了男妓营——招待性好龙阳的。

大家总算回过了味。如此油泼不进,不是对情欲不上心就是那方面不行。长此以往大家也就淡了,没想到这个后院干净近十年的人,居然不声不响纳了侍妾。

侍妾虽小,却让人心思都活泛了。能让不喜男女近身的大司命收入房中,啧啧!君不见,多少人想爬床,还不是被打包丢进家妓营。

每个人都在不怀好意地想,她的床上功夫到底多带劲?明明长的也就那样,家妓营比她漂亮的不是一抓一把。身材倒是十足尤物,跟中原女子的搓衣板身段不可同日而语。

纳妾的事不是秘密,上下都想着讨好这唯一的‘女主人’。

曾懈怠过的,格外绷紧皮,就怕岁岁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人家只守着自己小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很安分,大伙才松了气。

跟着岁岁站了一会,小安有点冷。国都冬天历来如此,来的比南边早不说,走都走的迟。“您要是喜欢,奴才让梨院的人进来伺候?”

细嫩手指颤动了一下,一朵本就不牢固的红梅被震落,她的视线追着它归于尘土。“不用麻烦,这里能听到,何况我也不知道她们唱什么。”来中原好几年,日常交谈虽然没问题,涉及稍微深入一点岁岁也不明白。

“唱的是诗经里面的词。”小安平时不在她面前卖弄诗文,有需要才解答。新上任的姨娘是天奴,最低贱下等那种,很少识文断字。

天奴又是如何最低贱下等?假设一个没主人的天奴上街,任谁都能拉回家做牛当马,甚至不用过官府文书。

天奴和奴隶也很好区别。谓之天奴,是因为额头皆刺‘奴’字,那字特殊工艺造就,终身无法驱除,意既一旦为奴,永不翻身。

在前朝本无天奴这说法。传言源自个得罪开国皇帝的男人,也不知道干啥了那么恨他。开国皇帝一怒之下,竟专门为他开辟个叫天奴的新品种。取其意,天下不管何人皆可奴役此子。

这个天奴第一人倒霉催的,不止他本人,连九族全都充为天奴。

随时间推移,天奴当然不再单只这人的后代亲族。但天奴最卑贱下等一事,因为开国皇帝的大肆宣扬与数百年沉淀,早在人心根深蒂固。

就是这么个不被当人的天奴,居然让苏鹤行纳入房中。光这点已经够跌破眼镜了,大司命唯一承认的后院人啊!

被苏鹤行收为侍妾于岁岁本人,更像做梦。她有了名正言顺跟着他的身份,哪怕是个侍妾,也受宠若惊的不得了。

转眼她搬进苏鹤行指定的小院两个多月。虽然他一次也没来,但岁岁愿意等。她成宿呆在院子,哪都不去,就怕哪天出门会被扑个空。

岁岁不知道苏鹤行如果有心想见一个人,怎么都能见到,根本犯不着如此刻板。

大司命府很大,时间也很多,更多时候他在不在府岁岁都不知道。唯一的消遣就是在歌姬吊嗓子时走到院门口听。然后就是无休止的,甜蜜的等待。

早春时节的风带着寒冷地尾巴。

到了三月三这天,淅沥沥下了场雨,循例是苏鹤行春宴的日子。

因为苏鹤行权倾朝野,大司命府从暮鼓时就开始了中门迎客。每个客人都带了贵重的礼单,不怕礼物不稀奇,只怕连司命府门都进不了。

岁岁的晚膳被送进来。

小安打开食盒,将精心准备的膳食一一摆在圆桌上,笑着说。“主君的春宴好热闹呢。”

司命府宴客不多,每年也就固定的那两三场。那些大人总是挤得人仰马翻,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主君在朝里抖,她们这些仆从都有光。出门在外以大司命府家仆身份时,都格外被高看一眼。

“这么说现在主君在府里?”岁岁惊喜地问。

她根基太浅了,在司命府没任何势力,苏鹤行动向全不知情,每天所能做的就是等。之前甚至连饭都不敢多吃,可笑她就是一天用二十顿饭,也不会怎样的。

“当然了,主君若不在,春宴如何举行得下去?”小安想当然道。

得到肯定答案的岁岁赶紧埋头吃饭,其实吃啥都没觉出味来,脸还红红的。

她很想念苏鹤行的。

听小安这么一说,怀里活像揣了只怀春小鹿。得到他行踪,岁岁只盼着悄悄见一面,偷看一眼也行!吃完饭岁岁随便指个差让小安有事做,就匆匆往花厅方向跑。

花厅在司命府中轴线的第一进。

岁岁虽是侍妾,却因为身份超然一路也没人敢拦。她自以为的偷偷摸摸,实则一出门就传到苏鹤行耳里。

庭院的林木森郁,隐没着两条抄手游廊。如是夏季时分,花香馥郁而寂静,不失为观月纳凉的好去处,可惜此时还是早春。

悠悠寒风流动,不时走过几个不言的仆从。一道深红的影子飞进游廊,差点和岁岁撞个满怀。

“咦,是你。”那人的琥珀色眸子霎时亮了亮,好看的容貌如月光照耀。

岁岁小心的收起裙角,她歪歪头,半天没从脑海搜刮出这个自来熟的名字。

佟嘉敏不知道对面的天奴根本没认出自己。他‘唰’地一声展开标志性的大折扇,风骚无比的朝她扇,直刮得岁岁鬓发同他一起飘起来。

他悄没声的上下打量,这天奴比之前要抽挑了。该胖的地方更丰满了,不该胖的地方也就巴掌宽。玲珑清妍的眉目和樱唇被后梳的发髻暴露,刺字巧妙让一束额发挡起。她一丝不苟的系着白纱襦裙,裙尾却转成了浅绿的柔嫩色泽,青烟一样交叠散落。

看来混的不错,都穿上有一寸纱一寸金之说的鲛人纱了。

“你是?”岁岁呆呆的问。

“怎么,难不成忘记本王了。”佟嘉敏眯起秀美中微带煞气的琥珀眼仁,表情微妙起来。

岁岁还真忘记佟嘉敏了。

看她歪头,像只乖狸奴的样。佟嘉敏勾了勾唇,又收起折扇。“算了,本王不与天奴计较。”他修长的手指游弋了一下,折扇凌空跃起,半空转了个圈儿,自己插回了后颈。

简直就像变戏法!岁岁忙不迭地拍起手。瞪着眼,张着嘴,活脱脱就差个叫好了。没来中原就听中原杂耍最好看,后来光顾着东躲西藏,更别提近距离欣赏。

“怎地,你还想叫个好,夸个厉害了?”他斜眼看她。双手环着臂,手指轻敲。

岁岁激动的直点头,眼里满是星星。“真的好厉害嘛!你还会别的花招吗?”

“别的花招你个头。”佟嘉敏没气质的翻个白眼,真把他当天桥卖艺的?“你们府花厅在哪个方向。”

岁岁不敢置信的举起手指,方向正是离他们所站地方不超过百米的花厅。

佟嘉敏要羞愧而死了。为了掰回面子,他秀美的脸庞挂着微笑。“多亏有你,本王目力在夜里不是很好。”努力做个持重端庄的好王爷。

岁岁无声地瞄了眼天空,老实说道。“还不是夜里吧?”最多也就是个傍晚。

“本王说是夜里就是夜里!”佟嘉敏咬牙切齿还要维持表面的风度。

看山跑死马。都不知道这个司命府到底怎么布的局,为什么明明不过百米的花厅,却怎么都没有直路过去,非要迂回不可。

岁岁指完路便往前走去。

“等等。”佟嘉敏追上来。

岁岁虽没有说话,但小脸写满了问号。

“你带本王过去好了,免得又走迷了。”一直在打脸,他摸摸鼻子,不是很神武的说出结论。

精致的长相配着无辜神情实在可爱。

岁岁噗嗤一声笑出来,眸中的光如盛满了酒的琉璃杯折射,带着微微的熏红。佟嘉敏看她笑得那般好看,不由主跟着笑起来。

明朗的快乐似乎把抄廊两边的阴影都驱散了。

因为笑的过于用力,岁岁的脸都红了,笑过后两人一道往前走去。

在两人走过之后,两道阴影无声杵立抄廊边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那。淡眼看佟嘉敏岁岁离去,苏鹤行手背身后,一丝神情都无。

他身后的暗影双手抄在袖筒,同样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开口。“主君,您曾许诺永不纳侍妾通房,但您破了您的誓言。”

“本朝如此孱弱,乃是前任陛下妻妾太多,子嗣过丰的缘故。”上个话题和这个话题没有一丝衔接得上,风马牛不相及。“您千万不要做出相违背的事。”

暗影穿着身家纹的儒衫,微微垂首。态度谦逊,说的话却不把本朝皇族看在眼里。也从片面证明他对司命府的护卫自信,才敢在这畅谈大逆不道之言论。

苏鹤行无声瞥去他一眼,暗影垂头垂得更厉害了。子嗣过丰才是造成夺嫡之战,血溅太和殿惨事发生的元凶。

皇子们宝座抢的太疯,自相残杀后凋零的七七八八,反倒便宜了还在吃奶的小皇帝。

才三岁的小皇帝成了最大赢家。但国大主少这事本身是大忌,周围国家的虎视眈眈,立不起来的太后,还有妄图把持朝政的舅家,归根结底还不是皇帝后宫过于庞大。

若只有一帝一后,会简单很多。

彼时还是少年的苏鹤行已经决定,除了正妻不会再纳入别的女人。就算真有昏头得一天,也不会允许那‘人’生下孩子。

虽然苏鹤行嘴上不说,但跟在他身边的暗影家臣苏挽很明白,主人年少时便有问鼎之心。

还是个孩子时,苏鹤行就已经和其他贵族完全不同。

别的贵族孩子读四书五经时,他读御下。别的贵族孩子走狗探花时,他读兵书。别的贵族孩子尝荤捻腥时,他弓马骑射。他每一步都很超前,却又能做好自己的本份让人无话可说。

他是个目标异常精准的人,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素来乱世出奸雄,苏鹤行已经做到最后一步,现在只是等一个名正言顺取而代之的旗号。

靡烂的朝政贵族,苛捐杂税下压得直不起身子的百姓,貌似歌舞升平却早已千疮百孔的国力。早在孩提时他就已经看出本朝需要的不是一际猛药,而是另立明主。不破不立!

他少年入朝后便分了儿皇帝舅家权柄,虽然对方把持儿皇帝,苏鹤行却绝不是肯久居人下之人。他能忍常人非常之忍,更能行世人不敢行之事。

看着苏鹤行高大冷情的背影,苏挽心中满是滚烫的肺腑之言。

虽然主君眼下却并没做出不智之事,苏挽还是心悬,恨不能时时提醒主人,不要忘记年少时的盟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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