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起,当年十四岁的言少卿,一听母亲这样讲,知是绫儿妹妹懒惰性子犯了,也不晓得她对他不满了多久,竟跑来了母亲面前告了他。
言少卿立即躬身,对母亲恭敬道:
“大太太话不能这样讲,花木兰也有替父从军,杨家也能出十二女将,虽则,绫儿妹妹将来不能随我去行军打仗,可我们言家家主历代从军,绫儿妹妹出身武将世家,又是大太太所生嫡女,若是将来出了嫁,别人问起她行军打仗相关事宜,她却只能回些悲春伤秋之物,岂不辱没我们言家门楣?”
大夫人张嘴,看着这个一板一眼的儿子,他是老太爷亲自教导,自然继承了太爷的秉直刚正,她的心中一半欢喜,又一半忧虑的对言少卿道:
“母亲知你的道理,可你的妹妹终究只是一个女儿家,她看着年岁也大了,还小时你拘着她尚可,再过得半年,绫儿也有十二岁的年纪,莫说跑出内宅去顽,就是去夫子的学堂,也是不能了,只能教她与其他姊妹一同在内宅读书写字,你终究管得了一时,哪里能管一辈子呢?”
这番话,虽是大夫人说来搪塞儿子的,但又何尝不是这么个理儿?便是听在言少卿耳里,只觉震惊,他原是没想过那样多的。
现在听着母亲的意思,他与嫡妹也要讲究这些个男女大防吗?
言少卿脸上神情落寞,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母亲,只能再次拱手,恭敬道:
“是,太太教训的是,那就只等绫儿妹妹这个月的课业学完,便不再每日到外头来习字了。”
座上,正扑在母亲怀里的言绫儿,一听,便是喜不自胜,只等大哥走了,才是笑开了怀,想着再忍一个月,便能脱离苦海了。
便是到了晚上,她吃过饭后,早早儿的就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到了大哥的书房外头,人也有了许多的精神。
言少卿还在悟着他与嫡妹之间的男女大防,见着妹妹进了书房,他也没理她,只管自己坐在书桌前看书。
“大哥。”
月色如水,身着秋香色绸裳,桃红色长裙的言绫儿,恭恭敬敬的站在言少卿面前,给他行了个礼。
言少卿冷哼一声,心中似有些个怨她,现如今别看她这般的拘谨乖巧,可白天时,当着母亲面前告状,可是半分不眨眼的。
又见嫡妹粉面桃腮,脸上虽然带着稚气,可俏伶伶的,俊得跟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似的。
言少卿心中微动,起身来,随手抽出一本兵书来,依旧要她写字。
若是以前,言绫儿定是不愿意,没有什么缘由,也要找些缘由来拖延时间,直等大哥发火,她才会磨磨蹭蹭的写上一会儿字。
可如今她想着,再熬过这个月,以后就再不必到大哥的书房来,便顺从的走到了书桌前,又因着人小,便只能站在高大的书桌边,腰略弯着。
她铺开了宣纸,小手正拿起大哥放在笔架上的笔,握笔的手,便被大哥的手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