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轻些!没听见王爷说的吗?王爷最是惜字!不许弄破那些书册经典!」
「是、是、是──」众人迭声应道。
方瑾玉一行人接近寝殿之际,便听见朱嬷嬷嚷嚷着要仆佣们动作快将地上狼藉收拾干净。
屋中忙乱却未有恐惧之意,也没听见曦王喝斥,方瑾玉心中狐疑。
难道不若她所预料,苏侍行没事?
那她此次不就白来了,还碰上劳动的苦差?
在苏昔依进府之前,方瑾玉从未想过曦王会偏宠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即使她比那些娈婢都要晚入府,却深得曦王宠爱,众人还要唤她一声姐姐。但曦王那日居然要她服侍苏侍行洗浴,整个跌了她的股,气得她回到屋里摔杯砸碗,发了好一顿脾气,头一次明白何谓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感受。
这次她可不想在替那个女人多做任何事,否则她真是齐熙的仆佣,再也抬不起头,也甭想在姊妹间处于不败之地。这宅子内斗靠得便是宠爱,若她失了曦王专宠,身后几个小贱蹄子哪里会再听她的?
于是,她立即对几个妹妹使眼色,意欲退开,却听朱嬷嬷又吩咐人烧水,让齐熙服侍曦王入浴。而曦王低沉的嗓音淡淡吩咐:「免了,苏侍行体虚,浑身湿莫要服侍,届时又要病倒。」
紧接着便是一道冷凉的声音往殿外传。
「外头那几个杵在那儿做什么?不想进殿服侍就立即出府。」
曦王不悦的语气让方瑾玉脸色大变,赶忙率着众婢进殿,说道:「殿下,瑾玉与几个妹子亲手做了糕点伺候您来了。」
才踏进殿便瞧见曦王端坐殿上,拧眉状似发怒,见她们进殿,蓦然转头对齐熙道:「苏侍行,你大病初愈,且先更衣梳洗,再回殿听候差遣。」
方瑾玉闻言心中酸怒。虽曦王对齐熙并非和颜悦色或眉目柔淡,但总是处处优待齐熙!一点都不公平!
就拿伺候洗浴这件事来说吧。曦王不喜旁人近身,唯有她与齐熙能够服侍洗浴。但哪一次不是曦王净身完后,才轮得到她洁体?怎么苏侍行就如此特殊了?奴婢还能先行更衣洗浴?真不知苏侍行哪儿好,曦王总待她如珍宝,捧在手心哄着!
而那苏侍行来到王府二月余,半路遇见她们连招呼都不,对她们视若无睹也就罢了,从不给曦王好脸色,着实不知好歹,令人妒恨。
当初她在青楼百般娇媚才入了曦王怀中带回了府,几下子气压群芳成了首,夜夜皆由她侍寝,曦王待她也好,就盼着哪天会赐她一个名份,怎知杀出个程咬金。她心想,曦王难不成也是那些个火山孝子,得不到最好?难道她也要学苏昔依那般倨傲?
但她不是傻子,自知不及苏昔依在曦王心中的地位,怎敢学她任性?只得忍气吞声,想方设法邀回曦王宠爱。
只是方瑾玉不知莫曦与齐熙之间的约定,不知齐熙迟早离府,连争都不须争。她只知自个儿这两个月余都不见曦王宣召侍寝,想来都便宜了苏侍行,不由得闺怨难平。哪个女郎不爱心悦的郎君抚慰?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又听曦王对齐熙说:「再不走,是要沐浴后侍寝?」
但这方听到莫曦温言的齐熙怔愣一瞬,脸色绯红,随即应了声,逃也似的扭头就走。此际莫曦墨睫微阖,蹙眉抿唇,但这不甚欢快的神情在下一刻旋即消逝,面对众人又是那副冷淡神情。
将曦王神色复杂尽纳方瑾玉眼底,他俩人之间的微妙情绪她也看得清楚明白了,内心暗自勾笑,也有了打算。
「殿下,」方瑾玉恭谨地伏在莫曦面前。「请让瑾玉服侍您净身。」
齐熙才要跨出厅外,闻言脚步顿了顿,须臾间再度提裙往外走去,未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