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逐渐升温，连呼吸开始燥热。你昏昏沉沉地靠在沙发上，眼前都是模糊的。
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乱窜，不时震得你脑子抽疼。
看着方璟朝你走过来，你弱弱地喊了声哥哥。
他把手放在你的额头上，有些凉意让你觉得很舒服，忍不住想获得更多，就按住他的手想往脸颊上放。
然而方璟却把手抽了回来，蹲下身与你平视，声音尽量缓和：“感觉怎么样，能撑住吗？”他在考虑是否给你做排斥反应。
你摇摇头，现在你们的距离很近，加上你有意凑前，可以清楚从他褐茶色的眼瞳里看到你自己的影子，而他挺拔的鼻梁下淡色的唇抿起，或许在严肃思考什么。
蠢蠢欲动的心思因为发热而更加崛起，你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上半身像是毫无气力般软软地黏过去，你和他的侧脸轻轻擦过，激起颤栗。
大概是不习惯与别人有这样亲密的举动，方璟皱了下眉，但还是没有选择推开你。
“哥哥，我有点难受……”
你的表现如同备受折磨小姑娘，声音细细小小，说话间的热气不由得洒在他的耳旁。
桌子上便携冷冻箱被打开后争相踊跃出大量的白色雾气，等稍微消散后，里面放着三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你在想什么，”赵深戴上手套，把一支递给顾瑶，另一支拿给方璟：“你当时不就没出现排斥吗，病毒变异速度极快，看你妹妹的模样，快撑不住了。”
针管里的液体一点点慢慢进入你的血管。
原本因为发热而产生紊乱暴虐的思维好像慢慢平静下来，你的神经也仿佛得到了安抚。
但只是一小会，很快你身体温度愈加下降，在微微发抖，你死死地咬住唇。头非常痛，像是混进了一只到处作乱的野兽，拼命撕咬。
你眼前的画面在不断晃动，你只能勉强看清人影，但烦躁感让你忍不住想让一切安静下来。
药物所带来的刺激性是巨大的，有一瞬间让你也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只想全然沉沦。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终于醒了，额头上还有着残余的汗水，身上湿黏的感觉并不好。
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后，你捂着还隐隐作痛的额头起身，手臂上的伤口居然已经结疤，显露浅浅的粉色。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的饥饿感充斥着你的身体，你打开门就去了厨房。冰箱里还有速食水果牛奶之类，你顾不上其他，就往嘴里塞。
你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动静有多大，即使不小心碰到了玻璃杯，清脆的声音炸在安静的空间里，也没能让你注意。
好饿，快饿死了。
脑子里仿佛只剩“饿”这一强烈的信号。促使你疯狂地往胃里塞食物，一点也停不下来。
哪怕方璟听到响声立马来制止你，你的第一反应也是挣脱开，继续扑向食物堆。
“方凝！”你被他强迫拽回来，然后双肩被扣压在椅子上，方璟定定地看着你，语气沉沉：“清醒一点。”
而你眨了眨眼，嘴角旁还有带着食物残屑。意识似乎回了笼，你乖乖地道歉：“对不起，我太饿了……”
实际上你并不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是埋在心里深处的暴虐幼苗开始生长。如果是一个与你漠不相关的人来制止你，你可能当下会做出更危险的事。
你的表现看起来很愧疚，方璟也没多说什么，从餐桌上拿了纸巾给你抿去残渣。
“我刚刚看起来很吓人吗？”你小声问。
方璟表情有些复杂：“不怪你。每个人体质不同，没来得及给你做排斥……使用这样半成品的药物确实有风险。”
只不过概率极低的风险出现在了你身上。
在之前实验室里，方璟整理过上万样本，大多数因药物产生抗体，不会再受到病毒感染。极稀少的会在产生抗体之外，基因发生进化，获得不同的异常能力。
而最后一种，是对于药物排斥，细胞异变。会更倾向于感染者的一种进化，在某种程度上病毒将一直存在，不断地因药物增强。
简而言之，你变异了，和怪物很像。如果一直用服用药物，你会越来越强——直到你的身体承受不住死去。
但方璟没打算把这些告诉你，他只是对你说因为排斥反应，你依然有可能再次被感染的风险。
“会死吗？”你问。
哥哥思索了下，不隐瞒你：“可能。不过有我在，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刚好我们打算去K城，那里有充足的医疗设备，一定没事的。”
你点头，可你总隐约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
早上起来后，你看着窗外街道的一片狼藉，还有那些个扭曲走路的怪物，和地上残余的尸块。
“我和上面说了下，他们会在K城接应我们。”赵深嘴里叼着面包片，含糊道：“开车去，大概就一天时间，哦，还有方璟，你还要去研究所拿东西吗？”
方璟摇头：“不用了，需要的设备那边也有。资料什么的博士他们应该都提前带过去了。”
“那顾瑶——”赵深瞄向正在给弟弟喂燕麦牛奶的顾瑶，小男孩只是没睡醒的状态，药效还是可行的。
“我就不麻烦了，”顾瑶摇摇头，清丽的脸上露出愧色，声音轻轻的，虽然柔弱但听着有坚强的意味：“小凯得救已经非常感谢学长了，剩下的我会自己想办法。”
“外面都是感染体，你和你弟弟一出去就会被围堵，虽然有了抗体，可你们确定在一群怪物中只会被抓伤？”方璟理智而又清晰地反问。
顾瑶自己还面临着感染的风险，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出去就会被撕成碎片。
她低着头，加上穿着之前的衣服，看起来单薄又脆弱。
你用勺子又挖了一大块土豆泥，满意地咽下，才慢慢说：“可能姐姐自己有想法呢，或者还有其他人来帮她？她自己做决定比较好。”
顾瑶下意识地看了你一眼，有点仓乱，然后再移到方璟身上。
“别乱猜。”方璟说：“顾瑶，你要想好，毕竟你弟弟刚用完疫苗，副作用未知，如果离开出什么意外我也帮不了你。”
你认为他是很希望顾瑶留下来。而顾瑶听了他的话果然纠结一番同意了。
你在心里冷笑，把勺子甩在桌上，话语伴随着椅子的拖拉声：“我吃好了，走了再叫我。”
从昨晚胆小乖巧的形象再到现在像是青春期叛逆少女，赵深讶异地问方璟：“你妹妹一直都这样？”
“我不知道。”方璟说的是实话。他并不了解你的性格，单从前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他猜测是因为药物的反作用让你性情开始变化。
进了车库后，赵深把备用的汽油放入后备箱中，大家都上了车。
你坐在后座，头靠在玻璃窗边，身边是顾瑶在轻声和弟弟讲话，大概是些哄小孩子的情景话。
车窗都用了遮光帘，后座的位置是看不到外面的。
但是从前面的窗子可以看见那一个个狰狞扑上来的怪物们，他们行动没那么迅速，大部分都因为车速而被迫撇下，偶尔一两个被直接撞出去。
赵深咂咂嘴：“还好现在只是初期的……”
“初期是什么意思？”你敏锐地询问。
“就跟病毒进化一个意思呗，这些怪物总晃荡不可能不补充能量吧，优胜劣汰，自然死掉一批后，如果找到新的能量获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解决了。”赵深自然而然说道。
“会进化到哪种程度？”
“预计跟——”赵深戛然而止，瞅了瞅你：“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当国家机密吗？”你无语。
谁知道赵深还装模作样点头：“算是。”
切。
车行驶到了公路，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更不用提其他车辆。
这时，你忽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浅浅淡淡好像就围绕在你身边。
你反应过来，不禁产生疑惑，为什么你鼻子突然变得这么灵敏？
顾瑶仿佛有些不自在，悄悄地靠近你，显得十分为难：“妹妹，你有多余的……纸巾吗？”
哦，原来是这样。你摇头，但是你向前面的两人开口：“我们需要买点东西。”
“水和食物都在后面。”赵深示意你。
“不是这些。”
“那是什么？”方璟问你。
“卫生巾。”你自然开口：“不过不是我，是她需要。”指了指身边脸色通红的顾瑶。
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秒，赵深才吐槽：“女人就是麻烦！”
“阿姨生你的时候不觉得麻烦吧。”你微笑地怼回去。
赵深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你说出的话，他看起来想要发作，被方璟用右手摁住肩膀：“凝凝说得对，你要理解。”
而赵深明显都要气炸了：“不是吧，你们兄妹联合挤兑我？啊？方璟昨晚可是你让我来，老子马不停蹄从东区过去，又遇到这感染爆发这事，别忘了谁保护你们的！”
从你不过反驳了一句，他都能从中探出“挤兑”的意味还要再强调一番自己可以“保护你们”的价值。
男人就是敏感。
“先去买东西吧。”方璟对他的一顿诉苦置若罔闻，把车掉向最近的便利店。
赵深气哼哼地待在车上，死活都不愿去检查便利店。
于是就方璟进去看了一番，然后示意你们可以过来。
其实你不用过去，但也许可以拿点零食呢？你还是和顾瑶一块进去了。
便利店安静的很，除了货架上满满的商品外，没有店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