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洞仙歌--二十八、两小儿辩日(加更)

正文 洞仙歌--二十八、两小儿辩日(加更)

“不就是官府在搜罗幼童祭河神,有什么难猜的。”他连眉毛都没挑,淡淡挑破答案。

十六面上还算镇静,心里却叽里咕噜冒泡,难道种了同命结,连她的心思都能读到?

也不对啊,她就读不了他的心思,这同命结不带这么选择性欺负人的吧。

李玄慈如今越来越能看透这人一张厚厚面皮下,转的是什么心思,望过去一眼便大概知道她又在腹诽些什么。

讥道:“难道只有你一人长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

“那你说一点,我说一点,看谁说得全。”十六还是不服气。

李玄慈瞥了她一眼,戏耍一般点了一句:“买包子的老妇。”

“为何?”十六见他果然猜出,但仍心有不甘,非要他清清楚楚解释明白。

“她说城门关得早,可见住在城外,灌汤包得吃热的,带过去早凉了,却依然要带,那就只可能是孙子特别偏爱这个。若非平日里赶集都带着孙子来,小孩怎会知道城里有灌汤包吃,当然是以前带,最近不带,才会有此情状。”

“还有那货郎担,挑子上明明家里日用、妇人花俏、郎君行头都有,却偏没有小孩玩意,要知道赶集热闹,小子们最喜缠着爷娘买东西,正是赚钱时机,他却连带都未带,可见早知不会有孩童上街。”十六脚下差点没安个弹簧蹦达起来,一股脑地说着,不愿被他衬成笨蛋了。

“就这样?”李玄慈及不可见地勾了嘴角,问道。

“当然不止,还有一问起他孩童之事,便特意换上土话,知道我们并非本地人,连生意也不做了就跑了,若怕的是那地痞流氓,总不至于对外地人都如此忌讳,商人忌官,分明就是当地官老爷的意思,才如此警惕。”

“有水患,又搜罗幼童,不是祭河神,还能是什么?”

十六补充道,说完有些得意地看着李玄慈,一对一,她还说得更全些,还是她更聪明。

李玄慈却屈起一指,在她额上弹了个爆栗,立刻便红了一片,十六一下捂住,瞪着眼睛瞧他。

“还漏了一点,笨蛋。”他望着不服气的十六,慢条斯理地说道。

看着李玄慈气定神闲的模样,十六不经细细将线索过了一遍,刚要反驳没什么漏了的,出口的瞬间,眼神却陷入回忆里。

“客船上的妇人。”她愣愣地脱口而出。

“还不算蠢到没救。”李玄慈悠悠补上一句刀。

那妇人自己也说最近水上不太平,她孩子还那么小,尚在襁褓中,她这样爱重自己的孩儿,怎会挑这样的时机非要回娘家。

自然是官府在搜罗孩童祭河神,因此不得不铤而走险,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小儿回娘家避险。

人之祸,远甚于妖。

十六颇为复杂地在心里叹道。

他俩人说得热闹,在一旁的金展却默默托了把下巴。

王爷慧非常人,但却也懒怠解释,从来动手多过动口,如今却细细和小道士辩起买零嘴、卖货郎、回娘家这样的琐碎事情,还说得有鼻子有眼,互相争得有声有色,这样.......幼稚的王爷,他服侍这么多年,也未见过几次。

“那我们便杀去官府,将那狗官捉了下大牢,还百姓安宁。”十六越说越激动,如今她也是有靠山的人了,还是极大的靠山,有权不用是笨蛋,山下话本子里说的狗头铡,她老早想亲眼见一见了。

李玄慈眼角蔑了眼十六,打碎了她顷刻便要做江湖大侠、青天老爷的愿望,讽道:“你自去吧,我不拦你。”

十六的气焰一下子从他刺破的那个针眼里全泄了出来,她又没带门派文书,便是带了,政道有别,她也不好干涉官府之事的,这是大忌。

“那你要如何嘛,我.....我跟着就是了。”十六咽下不服气,老实问道。

见她还算乖觉,李玄慈难得大发慈悲说了安排:“既知是水患,又知有人祸,下一步,自然是去听听实话。”

“实话,那县令会说实话吗?”十六有些奇怪。

“人会撒谎,死物却不会。”李玄慈拂了拂衣角,意味深长地说道。

十六对他暗暗生出小指尖这么一丁点大的佩服,论心计算计,还是这阎王最奸猾,旁人怎能算得过他。

也不知这是赞是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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