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
秋冬说,他五岁那年和妈妈去了外婆家探亲,姐姐春夏是双胞胎里活泼的那一个,妈妈新手上路怕开车不稳,只说了姐姐要上幼儿园里的舞蹈班,让爸爸带着姐姐。
临走前他还偷拿了姐姐盒子里的一个荔枝味的真知棒,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姐姐就再也不见了。
姐姐趁着爸爸到商店买东西的时候下车跑了出去,听周围摊贩说是为了追一只跑掉的气球,结果一不留神,跑的远了,就再也没见过。
那个年代,警察把出了车祸的小姑娘送进医院,父亲在隔了几条街的地方找孩子,却真的就没有一点联系的错过了。
妈妈也因为这件事情和爸爸离了婚,她不停的贴着寻人启示,不到半年就得了抑郁症,被送进了医院。
爸爸因为这件事也自责不已,找女儿的压力和照顾妻子的疲累让他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女儿的寻找在二十年前无异于大海捞针,所有人都认为春夏被拍花子的拐走了。
秋冬那时候也才五岁,被爷爷带回家教养着,爸爸还要照顾精神出现问题的妻子,还要看顾失踪女儿的信息,根本来不及照顾他。
赵秋冬的记忆里,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都是在最冷的冬天,他实在讨厌自己的名字,讨厌的程度和喜欢赵春夏的名字一样。
二十四岁的夏天,他找到了赵春夏。
那个夏天,多雨,闷热,甜蜜而绵长。
姐姐和妈妈长的很像,但看到她的时候他的脑子一瞬间是空白的,随后就是细密的疼,她跪在那里,像个无家可归的幼猫,她身上很多小伤口,她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自幼拥有良好教育资源的赵秋冬已经继承了父亲留下来的公司,身价上亿,他去过很多自家企业资助的被拐儿童福利机构,他见过,那些孩子活的比她都好。
赵秋冬在春夏回来的那个夏天就停止了对这些福利机构的大额捐助。
他深深的嫉妒,曾经他也和爸爸的想法一样,如果有一天,姐姐能在那些孩子里面,也能哪怕是受到一点点关怀也好。可姐姐并没有。
那其他人,凭什么要得到这些本应该属于她的爱。
赵秋冬偏执、冷漠而理智,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姐姐春夏面前土崩瓦解,他不在乎外面的报道怎么评论他,现在的舆论,谁给够了钱谁就能操控。
可他不愿意把这些暴露在姐姐面前,他希望姐姐心里,他一直是那个最懂事、最聪明的赵秋冬就够了。
“今天谢医生过来给你针灸了没有?还有那些药膏,要准时涂的。”赵秋冬揪着春夏的肉嘟嘟的脸颊,酷酷的脸上都是宠溺。
小米已经正式改名,她现在的户口和秋冬一起,她叫赵春夏,春夏秋冬的春夏。
春夏刚来时,和这个二十年没见过的亲弟弟还是有些生疏拘谨的,可赵秋冬才不管那些,相处久了就开始动手动脚,揪头发摸脸,把她当个宠物一样逗弄。
她也不是不好意思,毕竟是亲姐弟,打打闹闹就放的开了。
赵春夏搬回了家,住在别墅的她自己的房间里,赵秋冬给她找了很好的理疗师和医生,他想把她这些年的亏空一点一点补回来,哪怕慢一点。
她还是不够胖,但半年过去、已经足够长出一点肉来,赵秋冬引以为豪,经常对她脸颊上的肉摸摸捏捏,春夏被闹的不开心,也会偷偷摸摸的反抗,推他一下,掐他一记,可这时候赵秋冬反而更开心。
“神经病!”春夏的头发刚到耳边。刚回家的时候,头发因为缺少营养,发质差的理发师都看不下去,秋冬索性让理发师给她都剪光了,推子推到底,这才发现她头皮上那些陈年的旧疤。
于是又多了一个祛疤痕的医生每天都过来给她治疗。
春夏把衣服放到床上,她的身子终于姗姗来迟的长开了一点,她156,秋冬188,不看脸的情况下,任谁都看不出来这差了三十多公分的两个人居然会是双胞胎。
她看着镜子里的齐耳短发,眼睛大大,肌肤白里透红的女孩子,禁不住的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的样子,笨拙的转了个圈儿。
她露出一个微笑来,长这么大,都没发现,原来自己还挺好看的。
稍稍臭美完的春夏把自己埋进了浴缸里,她这辈子除了在没丢那会儿,算得上是这辈子都没泡过澡,泡热水澡的时候,她全身的肌肉骨头仿佛都松软了,可真舒服啊。
她才刚进去没半分钟,秋冬就走了进来。
秋冬是来找她谈上学的问题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和英伦风的菱格毛衣背心,高大的身影又挺又直。
脸色依旧酷的像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但春夏是不太知道的。因为她面前的赵秋冬,每次都是笑着的,他对她,暖的像一颗小太阳,对了,他还有酒窝呢。
“春夏?”他敲完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姐?你在哪儿?”
“我…我在这儿!”春夏想起身,可是想起来自己房间的浴室门没关,万一他要是莽撞的走进来,那就丢死人了。
秋冬听到了她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他把床上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进怀里,不自在的咳嗽两声,随即去敲了敲浴室的门。
“你在里面啊?”他故意用手指扣了扣门,“没拿衣服啊!姐姐!”
“你快出去!”春夏面色尴尬,她胆子不大,当乞丐的时候是不敢说话,怕说错话惹人讨厌,现在可以大声说话了,她却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越紧张越说不出话。
“不要衣服啦?”秋冬长胳膊从门缝里塞进来,他侧着身子,头微微往外面歪着,胳膊却没低下来,一幅正人君子的乖弟弟模样。
春夏咬咬牙,赌了一把弟弟的节操,她微微站起身来,伸出手把衣服接了过来。
扯了一下,没扯动。
又扯了一下,外面秋冬已经笑得肩膀微颤。
“赵秋冬!你…把衣服给我…”春夏急的不行,她先拽过来一张最大的浴巾,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哎哎?不要衣服啦?”秋冬逗她。
“你走开…”她打开门,大眼湿漉漉的瞪她,大浴巾包裹在小小的身体上,又禁欲又性感。
秋冬眼热,刚要把衣服递给她,突然脸色一变,拽着她把她拉了回来。
春夏吓得尖叫,秋冬眼睛发红,他看到了她背上那片大片的疤痕,那是多年前车祸给她留下来的一辈子的痕迹。
他没了打闹的心情,乖乖放下衣服,春夏被他悲伤的眼神吓得一动不动。
秋冬摸着她肩膀上的烧伤痕迹,问她,“痛不痛?”
“你傻啊?怎么可能会痛。”春夏不太在意的摸了摸那狰狞的粉红色疤痕,“很久了,都记不得了。”她说。
秋冬闻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把衣服放到她的手里,“你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他说着,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春夏摸了摸胸口,飞快的把衣服换上。
秋冬回房间找到了一个带锁的抽屉,那抽屉仿佛已经有些历史了,上面有一把黄铜小锁,秋冬没打开,连着小小的桌子一起搬到春夏的房间里。
他高出春夏太多,很难做到视线齐平。索性就坐在地方。
他给了春夏一把钥匙。说着,“打开它。”
春夏犹疑,“这里面是什么?”
秋冬笑了,鼓励着她,“你打开就知道了。”
黄铜小锁咔哒弹开。
满抽屉的荔枝味真知棒满满的仿佛要溢出来。
春夏震惊了一下,她一只手拿起一根棒棒糖,既惊喜又开心。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棒棒糖?”她问。
“你走的时候我和妈妈去了外婆家,我偷拿了一个你的真知棒,想着你回来我就还给你。”他苦涩的笑着。
没想到二十年才重新相认。
春夏热泪盈眶,她很少有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却看着这一抽屉的棒棒糖,眼里心里仿佛都被泡进了冰糖山楂水里。又酸又甜。
秋冬抱过这抽屉的棒棒糖,大长腿缩在她的脚边,他给她拆了一只,塞到她嘴里。
“甜吗?”他问。
“甜的。”春夏回他。
“那就好。”他接着回复。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吻了过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湿吻引爆了她为数不多的良知。
春夏狠狠的推开了他,她震惊的捂着嘴巴,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春夏喘着粗气,“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的短发还没干,眼神陌生而警惕,“我是你姐姐。”
他有点哀伤,惨笑着。
“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有你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