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班里同学说是要狂欢庆祝。
于是周日那天，盛沐被几个朋友约出门。
她想着，反正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便答应了。
只是出门前，迎来了黎明哀怨的注视。
“裙子，”他站在楼上向下望她，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漠脸，声音却透着几分委屈，“好短。”
视线黏在她光洁白皙的大腿上。
“还好吧……”盛沐顺着他盯着的方向，往下看，“和校裙差不多的长度。”
黎明单手撑起下颚，不再讲话。
但一双眼睛分明在说，她校裙也好不到哪里去。
“早点回来。”他笑着道，“我会想你的。”
难得轻佻，却又含着认真的笑容，成功让盛沐羞红了脸。
她瞪了黎明一眼，幸好此时大厅内就他们两个人在。
但还是点了点头：“嗯，我会尽量早点的。”
她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再磨蹭就要迟到了，于是她道了声别，离开了。
黎明望着她打开门，再看门关上，也没舍得挪开目光。
一只手倏地搭上他的肩。
他回头看过去，眸色顿时沉了几分：“妈。”
黎诺有黎明这样的儿子，本身样貌条件自然不差。
而且今日因为要陪盛理出席一场宴会，一早就起来准备做头发。
可即使是刚起床的她，也美艳十足。
“你和那个人……”她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措辞，嘴角柔柔的笑没变，“黎黎，放弃她吧。”
她一早就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妥，甚至好几次暗示劝阻过黎明。
黎明的视线还停在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有动过。
然后，他骤然笑了声：“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他说话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击在木质的栏杆上。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但不难发现他语调中染上的不耐与狠戾，“还是因为你不喜欢她？”
“黎黎……”黎诺满脸是受伤的表情。
她伸出手，想要去搂他，却被他稍微侧身躲过。
手悬在半空中，颇是尴尬。
“你以前想得到的，不都得到了吗？”黎明望着她，露出与她如出一辙的，温柔却虚假的笑容，“所以已经，不需要我了吧？”
他转身要离开。
黎诺却貌似没有要让他走的意思。
她在笑，几乎是带上了些许讽刺的意味：“黎黎啊，你配得上她吗？”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以往再怎么冷酷，她都至少会装出一副慈母的模样。
而黎明恨透了她的那个样子，从小时候就这样，此时更甚。
她说，他是她的儿子。
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的他，真的能配得上她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手段，才进到这个家。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逗那个少女笑，妄想得到她的心。
黎明回头看她一眼，嘴边的笑容终是苦涩了几分：“妈，这么多年了，你该放过我了。”
他这一笑，掀起了多少她恨不得埋藏起来的，肮脏的往事。
这么说起来，当时他也是这么对她笑的，一副比哭还要难受的模样。
回过神时，少年已消失在她视野里。
周一，盛沐被朋友拉着去看公告栏。
她虽然期待了很久，却在事到临头的关键时刻胆怯起来。
直到朋友在她耳边为她欢呼，说她进了一班时，才猛地抬头看去。
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黎明名字的斜上角。
好近。
近得让她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偏偏到了本人面前，还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们一个班诶。”
黎明望着她，半晌才摆出微笑：“嗯。”
座位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就像公告栏上的名单一般，盛沐坐在黎明的斜前方。
盛沐的同桌是个男生。
在他坐到座位上的一刹那，遭受了身后黎明的热切关注。
可是，与男生的待遇不同。
这一天下来，盛沐发现，黎明连正眼都没给自己一个。
至少在她看他时，他都没在看她。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班里的人已经下了楼。
除了途中折回去，拿替换衣服的盛沐。
她还在走廊上，没到门口。
听见教室内，传来少女带着几分羞赧的娇柔声音。
“这次我们又同班了呢。”她说。
盛沐从窗外看去，见少女低着头，对着少年道。
风从外面拂来，吹起少年纯白衣角。
他没讲话，也没转身。
盛沐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却依旧能认得那是黎明。
良久，少年“嗯”了声。
盛沐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嗓音里透露出来的淡然和疏离。
与今早他回复她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