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
“哦？”赤南离尾音微扬，放下茶杯颇感兴趣地问道：“你觉得我的理由是什么？”
“维护王的尊严。”
多彩美目突然看向赤南离，那眼神透亮精明，像是能一直看到人心里去。
烈红妆进来的时候，她和赤南离才刚刚上过床，如果这时候告诉她自己是王的宠妃，那银御的脸该往哪儿搁？她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男人的视线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一停，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眸子深了深。
这只金灰狐狸，有点意思。
“人人都道我赤南离功高盖主，目无君上，是整个狐族里横着走的霸道人物。你怎么还觉得我会去维护银御的尊严？”
他大胆地直呼狐王的名讳，坐实了自己口中的“目无君上”。
多彩虚弱地眨眨眼，经过自我疗伤之后，她的气色恢复了那么一丁点，但也只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苍白而已。
她深呼吸一口，异瞳直视他说：“你维护的才不是银御的尊严，是狐王的尊严。你效忠的也从来不是王族，而是整个狐族。”
“哦？有什么区别？”
赤南离觉得她这番话颇有意思，居然支着下巴认真听了起来。
多彩冷漠地笑笑，脸上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淡然表情。她说：“赤将军心系狐族，也了解狐族。狐族本身就是一个各怀鬼胎的族群，我们出了名的狡猾、自私、奸诈，说句自贬的话，品性不太好。所以要想让咱们的族群长长久久地发展下去，你就需要一个能够震慑八方的君王来统领全族，保我狐族狐心不散，外族不敢随意入侵。说白了，你就是需要一个图腾，一个精神领袖坐在那儿，稳住整个狐族。哪怕今天坐上那个王座的只是一只下品灰狐，你也一样会效忠于他。我说的对吗？”
多彩的一番话让赤南离有些震惊，红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没想到一只人人厌弃的金灰狐狸，居然会有这么广阔的眼界和格局，他还真是小瞧了这女人。
“女人太聪明了，不好。”
半晌，他又端起茶杯送到嘴边，也许是茶汤凉了，让他的心情变得不爽起来，甚至于想摔杯发飙。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谁可以把他的心思看得那么透彻！
这种感觉赤南离不喜欢，就像是被人给掌握了一样……
多彩看着他，眼神毫不退缩，接着说道：“赤南离，或许你骨子里桀骜不驯，可你懂得什么是轻重和大局，所以才会这么披荆斩棘地为狐族厮sha。否则就凭你手上那些个军权，早就可以sha进狐宫谋权篡位了。你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你就这么看得起我？”
“红狐族的赤甲军在六界之战时，斩sha了魔族入侵的六十万大军，震慑了其他四界，才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妖界，同时也立住了我们狐族在妖界的领袖地位。你手上掌握着这样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莫说是狐族了，整个六界谁敢不忌惮？你在我面前装弱，委实没必要。”
当年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六界，飞禽走兽、花木神仙，只要是活着的，谁人不知晓？多彩烦死了赤南离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高深样。
她是不懂政治，可她不笨！
赤南离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勾起嘴角慵懒地笑了笑，说：“照你这般说来，我好像是挺厉害的。既然如此，狐族是仰仗我赤甲军保护，那你是不是就该护住我的命，不让我死了呢？”
“你无需开口，我已经知道你想干什么了。你方才从这屋子里踏出去的时候，命下人去传了军医，又给你夫人撂了一句话，说只要不打死我就成。如今你又来救我，想必是军医发现你的蛊毒减弱，但是并未完全清除吧？”
“接着说。”赤南离挑了挑眉，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他倒想看看，这只活在狐王庇佑下的下品狐狸，究竟能聪明到什么地步？
多彩运功把身上的血止住，这才开始感觉到那钻心刺骨的疼痛，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她虚弱地倒在榻上，强撑着力气回答道：“我原本身体里就只有一半的金狐血统，而另外一半，是专出贱奴的灰狐一族，这一半的灰狐，使得我的血统被大幅度污染，对你的治疗功效自然大打折扣。你来救我，无非就是想让我继续当你的药，直到替你解了这蛊毒为止，是吗？”
赤南离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他看到多彩痛苦的神色，自若地把手上的杯子放下，然后走了过来：“既然知道，就让我为你疗伤。”
多彩冷冷一笑，异瞳倔强地看着他，仿佛是盛开在冬日里的红梅，清冷地说道：“知道是一回事，答应又是另外一回事。赤南离，我不是你府中的刀叉剑戟，你想怎么把玩就怎么把玩。你已经侮辱过我一次了，可我只换来了一顿毒打，你觉得我还会配合你吗？”
赤南离眉角抽了抽，心想：本来就是本将军用强，说得好像你配合过我似的……
“那你想怎样？”他蹙眉发问。
多彩疼得浑身发抖，眼中却突然泛出狡黠的光芒，这才是一只狐狸该有的样子。她以前都太过温顺懦弱了，以至于被两个女人接连欺负，却毫无还手之力。
她笑了笑，说：“我知道我是逃不出将军府的，只要我不配合，你还是会用强。可你别忘了，我的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随时结果了自己，让你这个狐族大将军跟在后面陪葬，大不了大家都是个死，我有你作伴也算不亏。反正这狐族除了银御和我那无权无势，低贱得如同尘埃一般的灰族yuan亲，没谁给过我什么温暖。我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族群牺牲自己，除非，你能让我心里爽快。”
赤裸裸地威胁，赤南离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虽然他从来就不是个受人威胁的人，也有千万种方法让多彩的威胁变成一个可怜幼稚的笑话，可他还是忍不住配合地问了句：“那芸妃觉得，怎样做才能让你爽快呢？”
“我要让烈红妆，也挨我一顿打！”
她眸子一凛，捏成拳头的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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