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按在了地上,托起了她的臀部,身上这件嫁衣有些紧,又因为年代久远,丝绸脆弱,撕拉一下,背部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她雪白的背部……
这件嫁衣,七十年前,冯芷月穿过它。
自从她有记忆起,她就被关在了天师府暗无天日的秘密地牢里,她被锁链锁着脖颈手脚, 她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就在这里晃晃度日,不知今昔何夕……
忽然有一天,彼时年轻的妹妹捧着嫁衣来到她面前,跟她说:“穿上它,今天嫁给师兄。”
她很疑惑,问妹妹:“师兄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为什么要让我替你出嫁?”
妹妹没说话,但她看见妹妹肚子微微挺起,呆呆的问妹妹:“是不是你的这里长大了,穿不上衣服了?”
妹妹点点头,又多说了几句,她说这是被一个叫司徒沐灵的女人害得,那坏女人给她下了媚药,迫使她和一个陌生人共度春宵。总之,妹妹觉得她自己是一个失了贞节的女人,不能再嫁人了。
她听不太懂,但是妹妹看起来很难过,于是她安慰妹妹说:“我不穿了,给你穿。”
妹妹摇摇头,跟她解释说:“你不要误会,我跟师兄没有什么关系。他原本就是你的未婚夫,这是师父的命令。你跟他成亲,这也是师父的命令。”
她乖乖的穿上了,她从来没穿过这么鲜艳漂亮的衣服,可是衣服却有些紧。
看来,这件嫁衣是妹妹按照自己尺寸做的。
她心想,妹妹真的不想穿吗?
妹妹全程沉默不语,为她洗头梳妆,又给她戴上金灿灿的珠宝首饰,在她眉间点上一颗红痣,现在镜子里的两人,除了衣服不同,看起来一模一样。
妹妹说:“从今以后,你就是冯芷月。”
尽管冯芷月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但是她知道,冯芷月,并不是她原本的名字,是她妹妹一直以来用的名字。
她懵懂的问妹妹:“我叫冯芷月,那你叫什么?”
妹妹平静的说:“以后我叫冯芷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师父的命令。”冯芷琳总是严格执行师父的命令,连问为什么都不问。
这一天,让冯芷月不太懂的事,太多了……
冯芷琳告诉冯芷月,成亲,意思就是师兄以后会一直跟她在一起,会照顾她一辈子。
天师府极少数人知道,她被秘密的关在这地牢里。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对她冷冰冰的,他们告诉她,她是妹妹的复制品,她是一个改造后的机器,没有主人的命令,她不允许做任何事。
她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直到她认识了师兄,他说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她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有拒绝别人的权利。
他对她很温柔,他教她认字,教她天师府的法术,他亲手给她做的点心,她很喜欢吃。
她觉得,自从师兄来了以后,自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像是被透过牢笼的阳光照射,胸口那里暖洋洋的。
冯芷月点了点头,说好,她愿意嫁给他,她愿意一直跟他在一起。
那个夜晚,师兄在山下等着她,他穿着喜庆的大红色的新郎袍,但丝毫不沾染世俗的尘气,如仙人一般冷清,始终没有笑。
她盖上了大红盖头,他牵起了她的手,两人一起走过了天师府九九八十一阶,接受了天师府众师弟师妹的祝福,迈过了火盆,拜了天地,又拜了师父。
然而正要夫妻对拜的时候,却横生了事端。
殿门口忽然立了一个妖艳抚媚的红衣女子,在月夜中,鲜红的衣袂猎猎纷飞,像个妖精般媚眼如丝,妖异动人。
冯芷月瞧见师兄看这个女子的眼神,炽热中闪着光,竟是她从没在他眼睛里见过的。
殿里登时乱作一团。
主要原因,这女子是异人界的危险分子。
这美人就是臭名昭着的司徒沐灵,是血莲教的教主,异人史上最有名的大魔头。
她跟冯芷琳一样,大着肚子。
她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冯青知的,她要冯青知负责,偏要带他走。
这下大家更糟乱了,反派妖女怎么跟名门正派天师府的下一任掌门候选人有一腿呢?
大家纷纷指责辱骂这个女人是坏女人,不懂礼义廉耻,作恶多端,生性放荡,还做小三横刀夺爱……总之什么恶毒的词汇都用上了,这女子竟丝毫不恼,还笑的又野又狂。
可是当她挑起新娘的盖头时,脸色却突然变了。
冯芷月始终记得司徒沐灵看她的眼神,挑衅中带着歇斯底里的恨意。
这种眼神莫名的让她心慌。
“1073,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藏在这里!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我也会毁掉你的一切!”
冯芷月并不认识她,但这个女人却知道自己原来的名字。
她正想上去问她,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以前做过什么?
可是,没等她问,师父玄乙真人就出来打断了她,天师府的大殿里瞬间刀剑纷飞,乱做了一团。
司徒沐灵一人战天师府十几人,其中还包括他师父和李星两大天师,打了半天,竟仍不落下风。
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被搅得一团糟,天师府的大殿砖瓦破碎横飞。
可冯青知还是走了,主动跟着司徒沐灵走的,他还把新郎服脱了下来,扔到冯芷月怀里。
“师妹,我不爱你,抱歉。”师兄的声音很冷。
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尽管她不理解“爱”是什么意思,但她感觉到胸口那里不太舒服,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似的,这种感觉是她从没有过的。
她不懂,这是被人抛弃的感觉。
就跟她七十年后,要赶冯恪下山,冯恪心中的感受一样。
玄乙真人从未生过如此大的气。冯青知自愿跟妖女走的这事在他来看简直是自甘堕落,为了天师府的颜面,他自然不能说真话,好在当时亲眼所见之人不多,他便把另一个版本,也是之后在在异人界广为流传的版本散播了出去。
他他扶了扶破碎的洋眼镜,用千里传音功,哆里哆嗦得朝着天师府众弟子宣布:司徒沐灵强行掳走爱徒,恶劣至极!妖女作恶多端,天师府绝不姑息!势必要替天行道,铲除血莲教,一雪今日奇耻大辱!
可是在地牢里,她听玄乙真人跟师弟李星讨论时,却换了一种说法:“没想到司徒沐灵就是当年那个死里逃生的孤儿,我们找了她这么多年,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她知道了研究所的秘密,决计不能留,必须想办法弄死她!”
再然后,他们就以“救回”冯青知的名义,一起去了趟北京凤凰山,端掉了那个坏女人的窝。
一场大战以后,诺大一个天师府,只回来了零星的几个人……
冯芷月、冯芷琳、李星、重伤的玄乙真人、昏迷不醒的冯青知,以及一个婴儿。
那个孩子眉眼跟她的妈妈很像,眼底还有一颗黑痣……
之后过了几个月,玄乙真人也快撑不住了,他交代后事的时候,把他们几个都叫到了跟前。
他们讨论如何处置冯芷月的事情,丝毫没顾忌她就在眼前,他们大概觉得冯芷月听不懂,也记不住。
可是冯芷月却每句话记得异常清楚。
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师弟李星,结结巴巴的说:“师师父,您您走了之后,1073怎么处理?她她太危险了,心智还…还不全,要不要现在处死她?”
玄乙真人听到这话,立马坐了起来,又喷出了一口血:“不行!老夫珍贵的研究成果怎么能说处死就处死!”
“青知留有一个司徒氏的血脉,这是命不该绝啊,可立七星续命阵给他续命。青知乃是金土命,西南曰坤,通水木,可生金土,老夫根据他的命盘算过了,阵眼需立在云南山区处,你们按照我所画位置去找,不可差分毫。”
“师…师父您放心。”
“一般人是降不住1073的,李星你的修为也不够,就先让冯芷琳看着她,待青知恢复过来,再将1073托付予他便是。”
“万…万一她不肯乖乖守阵呢?”
“只要她肯答应,就一定会坚决执行命令。”
于是玄乙真人示意冯芷月过去,诱哄道,“1073,你若答应老夫看守这七星续命阵,待冯青知活过来,便会与你完婚。”
冯芷月并没有反应,于是他便加了一个理由:
“1073,你想不想找回你以前的记忆?要是想要的话,便答应老夫,冯青知复活了,自会告诉你方法。”
冯芷月点了点头,说好。
玄乙真人这才满意,不久之后便放心的走了……
不久之后,冯芷月、冯芷琳、李星便带上了这个婴儿和昏迷的冯青知,一路坐了绿皮火车,从江西来到了这云南,又辗转了走了几天山路,找到了这处白翁山,在这西山头立了这个法阵。
冯芷月在此看守法阵七十余年,就是想要复活冯青知,嫁给他,她还要问他自己的身世。眼见的要成功之际,谁知却被而当年那个婴儿毁了阵。
这个孩子,现在正穿着他父亲当年穿过的新郎服,当着他父亲的面,强占他父亲当年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