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璃从前不曾过多回忆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她一头钻出水面,起身跨出浴缸,破碎的水花哗啦啦地砸在地板上,她顶着湿淋淋的头发,踩着冰凉的砖纹走过去。嘀嗒嗒……水珠断了线似的,沿着发梢滚落,溶在地上的脚印里。
吹干了头发,棠璃才看到手机上的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宁绯的。她托着腮,一个一个地划掉,手指在九宫格上按了半天,最后拨出的却是另一个号码。
那边响一声便接了:“我在。”
非常简洁的语调,因而显得男人的音色十分干净。棠璃抱起一个枕头,窝在怀中,将下巴搭在上面,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你在忙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问归问,她当然是知道的,蓝佑予告诉过她,他最近在准备科研论文,并要就此开设学术讲座,根本就没有时间接她这种无聊的电话。棠璃闭上了眼,预备着要挂电话,而这时,那边淡淡道了声:“没关系。”
棠璃睁眼。
“等我一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畔响,那是纸页被翻动的响声,脆生生的,然后是转移的滚轮推动的声音,男人起了身,他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应该是走到了窗前,因为窗帘在拉动,沙沙,沙沙……
“做噩梦了?”蓝佑予问,这会儿的他脱离了工作状态,声音也好像变得暖了点。
“不是。”棠璃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告诉他。
她小声地说:“我想你了。”
-
想了,便去见。
虽然撞在了沈墨回国的那天,棠璃最后还是如约去了艺术展。
国际航班旅程漫长,沈墨乘的那班飞机要到夜里才落地,只要控制好回家的时间,两个行程应该可以完美错开。不然,之后沈墨在国内的一周里,她可能都没有什么机会再去见别的男人。
棠璃在展馆门前下车时,蓝佑予已经提前等在了入口大厅,一个与他身形相仿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搭着他的肩膀与他说话,手指间还夹着根未点燃的女式长烟。
正是周皙。
他今天扎了头发,那头半长不长的发丝被随意地抓出一束,扎在了脑后,余下的碎发自然地垂在颈边,衬托他眉宇间都是满满的厌世感。如此颓废的艺术家式发型,大概也只有他这种五官十分立体的男人才能Hold住。
见到棠璃出现在门后,他很自然地从蓝佑予肩上收回了手,往后挪了些距离。
与此同时蓝佑予也转回了头,看见她。
棠璃穿衣极少浓烈艳丽,尤其是这样打眼的红裙,领口堪堪遮掩饱满的雪峰,露出一点引人遐思的沟壑,随着她的走动,像水波纹一样轻轻颤动。
蓝佑予的目光似乎失焦,难掩的惊艳一闪而过,他回着神淡淡笑,转身朝她走过来。
棠璃迎过去,稍低了头看向别处,没有直视男人的眼睛。
她的脸颊在发烫,走到近前,才抬起一双天真又无辜的眸子:“对不起,路上堵车,迟到了。”
说是堵车,还是出门之前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耽误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在意今天的衣着。
“没关系。”蓝佑予摇了一下头,接着便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