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后半夜，秦诺被惊醒了。
麻药劲下来了，嘴巴发苦，头也闷闷的。按了几遍铃声，值班护士没来。
秦诺眼睛一略，却发现侧间卫生间倒是转出来一个人。
手里还端着刚盥洗的热水，满是笑意，“醒啦!诺诺。”
张姨抬手盖上秦诺的头，随后笑着把冷敷贴揭下，“感觉怎么样，瞧瞧这脸都瘦了。”
秦诺诧异，按住了那正准备擦她脸的手，“你是张姨?”
从江城离开以后，秦诺就再没回来过。
秦政雄和唐女士离婚后就搬离了老别墅区，山青苑现在只剩个院子，已经没人住了。
秦诺只知道秦政雄这几年官是越做越大。名下产业也越来越多，倒是没想到当初照顾他们一家的张姨兜兜转转也还在。
“一听到你住院，家里就要来看你了，只是你一直在无菌病房，才耽误这么久，多亏你哥，今天才批的特权。”
看秦诺还认得她，张姨笑着点头，也没太意外，“你睡了快两天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担心吗？
秦诺这会儿兴致不高，浑身透着股懒散，礼貌淡笑，“嗯，谢谢关心。”
身体在今天，意识还在昨天。全麻的后遗症除了欲仙欲死，还有一种就是阶段性失真。
手术台上发生什么完全不记得了，秦诺能想起的就是，‘今天是她生日’。
不过今天不是昨天。
张姨不知道秦诺在找什么，看她觑了一圈又落回床上，察觉她在笑，却又有点不像。
真是长大了，没有以前撒欢奶团子的半点影子，明明笑着，却又很静，静得发冷。
滴滴声从监护仪上一直不间断，秦诺这半天睡的其实很不踏实，门外还有人吵个没完。
整个楼道乱哄哄的。
急诊科大晚上送来两个重伤患，是从被封的江协高架上坠车的。
出事的还是当时参与建桥的公司法人代表。不知怎么惊动了上面，局里来人亲自送的。
“哥……嗯……白医生呢？”秦诺问。
“临时通知加个手术，刚被叫过去开会。”
张姨今早就被通知来了，午时才被允许探视照顾。护士换掉床前红色标识卡时，看过白许州这个名字，秦诺住院的主治医生。
“手术吗？”秦诺想了想又问，“那你知道白医生什么时候手术结束吗？”
她现在特别想洗澡，一整个身体黏透了，但拔镇痛垒和这些插在身上的导管要主治医生允许。她不知道现在该经过谁允许?秦琛还是小白医生。
原本是轮不到秦琛给她做手术的。
江协有个不成文规定，主刀医生不能给直系亲属做手术。
上任江协院长给他母亲做开颅手术，手术中一切似乎都挺正常的。
只是缝合时出了意外，临到结束才发现失手割掉了垂体，手术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当然是医疗事故。不过主刀医生是患者的亲儿子，该怎么判?
给自己血亲做手术除了需要学术上的技巧，更需要承担手术时的精神压力，还有面临手术失败后的勇气。
前任院长母亲意外成为植物人，院长自己也再没拿起过手术刀。只要看到血液就会呕吐，哪怕看到红色都会发抖。
他有了心理疾病。
作为一个医生有了心理阴影，除了意味着他职业生涯的结束，他后半辈子都要活在对血亲的愧疚，悔恨以及自责中。
昨天除了正在急诊的小白，江协外科不是只有秦琛一个外科医生。所以秦琛为什么要给她做手术？
秦诺蹙着眉，张姨以为她不舒服，“怎么了？哪不舒服吗？我去叫你哥过来，他今晚也值班。”
摇了摇头，秦诺轻声回应，“不用了，没什么事。”
午夜，住院部已经全都熄灯了。九点以后，探视就已经结束。
秦琛这边手术刚结束，还未摘了指套，就听操作室，他的手机响了。他现在听到铃声，几乎下意识就会惊起。
“谁这么晚打给你啊？？”旁边白许州也刚结束，看愣神的秦琛，拍了拍他的肩，“怎么?女朋友查房?手腾不开，要不要爷帮你接?”
说着，就真要伸手去抢。不过白许州没抢到。秦琛用肘顶开了他。
摘下眼镜的男人眼下落着浓重的疲惫，但精神不错，就听秦琛冷着声音，“拿开。”
后半段秦琛没说，但白许州却分明听见他下一句，就你也配?
白许州是没见过秦琛女朋友的。两条万能单身狗，秦琛他是凭怎么勾搭到妹子的。
凭他长得帅?这不可能，明明他白许州更帅，男人一旦激起了好胜心，不分出个爷孙三代这事没完。
“怎么?真是女朋友啊？”白许州明晃晃的虚了。
揉着胸，暗想秦琛和他有仇吗？用的着这么用力。那肘的力量差点没捅了他的肺。
几步追上已经出科室门的秦琛，“不是吧，兄弟，你什么时候脱的单?你这种人怎么可能先脱单？是我不够粗，还是你的比较长？”
不行，他今天必须要秦琛把他的枪拿出来比比。
白许州还想说什么，就看秦琛按了回拨，显然不打算理他。
电话那边三秒都未到就接了，这要不是热恋可没这接听速度。尽管声音很轻，但白许州听出来了，声音是真他妈的软，还真是个妹子。
这妹子一上来竟然没怪秦·闷骚男·琛为什么没有立即接电话。真是善解人意啊。
白许州不想承认，他酸了。 去他妈的兄弟情，他要妹子，他也要谈甜甜的恋爱。
妹子问，你在哪呢？秦琛说，他在科室。
妹子问，你在做什么?秦琛说，他刚忙完手术。
妹子总是再问，秦琛总是在答。
妹子又问，她想洗澡，你现在有时间吗？你能来下吗？
白许州杵在原地，就看秦琛也停住了脚步，显然秦琛也没料到。
白许州眯着个狐狸眼，时间就这么停住了，就在他以为秦琛是正人君子时，就听他暗着声音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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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快乐吗？妹纸们(ʃƪ ˘ 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