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13 偶遇
赫伯特少爷依然是那么彬彬有礼,穿着奢华不失内涵,步履优雅从容地踏进詹姆士伯爵的府邸,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狂热的目光,有如蛛丝般黏腻的视线缠绕在杰克的脸上,杰克却温柔地回以微笑,如春天暖洋洋的日光,带着花朵的芬芳。
“好孩子,你可来了!”胖墩墩的詹姆士伯爵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一摇一摆地走过来,近日的焦虑并没有延缓他变肥硕的节奏,反而让他想到了一些荒唐的办法,更加变本加厉地压榨那些工人。
“您好,伯爵。”杰克带着完美的笑容不露痕迹地避开詹姆士伯爵的手。
詹姆士伯爵挥挥肥胖的手,示意女仆上茶,油腻的肉脸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内阁的事你也知道......议会总有几个人举起他们该死的手,大声反对三角贸易。该死的混蛋们,真是蠢到家了!您在拉丁美洲那边的矿业收益很好吧......您一定不希望赫伯特家族的贸易到此为止,而犬子安德烈正好是议会一员......如果能为您投出关键一票,真是好极了!”
在杰克身旁站得笔挺的福德利缇眼角抽了抽,鼻子里嗤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少爷需要你们这一票的支持么?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大声说,整个议会基本上都被他们家少爷收买......不对,控制了。
早在光荣革命后,皇家实权就已经落空,议会和内阁制衡着整个日不落帝国,皇室不过是形象代言人,一个傀儡。
想到这里福德利缇忍俊不禁,三角贸易,就算维多利亚女王跳出来反对,他们少爷还是可以照做不误。
杰克精致的长眉微微皱起,似在思考詹姆士伯爵的提议,没有一丝不耐,半晌那萦绕着鬼气的艳丽眉宇舒展开来,杰克琉璃般的眼里真诚快要溢出来:“万分感谢,伯爵。资本家总是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譬如您这样的聪明人,不是吗?”
詹姆士伯爵沟壑纵横的脸上立马露出微笑,就像伦敦最蹩脚的画家画在废墟上的白月光。事实上他正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狂喜,好不在这位年轻有为的小赫伯特面前失态。
“老实来说,我还以为您不会同意这种事......”詹姆士伯爵拼命挤了挤眼睛,一把环住旁边盯着杰克发呆的安德烈,很心痛地道:“毕竟我和我的儿子都觉得这种事情......不太人道。”
杰克垂眼摩挲着咖色天鹅绒手套,性感的音色沉重异常,轻轻喟叹道:“掠夺才是资本家的本性。”
詹姆士伯爵眉心一跳,被杰克的话所震惊,他似乎看见一颗星星正冉冉升起,照耀着日不落帝国不朽的辉煌,总有一天杰克这个名字会深深烙印在此,这个充满着欲望的弥漫着铜臭的雾都。
安德烈凝视着自己最爱的男人几乎要热泪盈眶,杰克总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优雅又疏离地俯瞰着众生,宛如天神般不食人间烟火,温润的眸子背后始终隐藏着万年寒冰,他坚信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融化这样的寒冰。(这骚年day2提到过,为了杰克解除婚约。)
“父亲,我想和赫伯特少爷单独谈谈。”安德烈上前一步,神情恳切。
詹姆士伯爵赞赏地点了点头,示意儿子跟杰克好好学习后,顶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
“杰克,我们去花园走走吧。”安德烈顺势想拉住杰克的手,却被对方眼中的冰冷威慑在原地。
杰克厌恶地皱了皱眉,拿过纸巾粗暴地擦拭着衣服。
开什么玩笑,他只有他的海伦娜能碰。
安德烈满脸尴尬,他压低声音:“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我有话想......”
“就我们两个人......”杰克甜蜜地笑着打断他的话,目光温柔到使人甘愿沉溺其中,他语调平缓,一呼一吸都透露着诱惑:“愚蠢的詹姆士一家,有一个可怜虫儿子,你们的存在对于我来说毫无价值,可你的品味不算次等,你得不到我,我对你的不幸表示深切同情。”
“你怎么会.......”安德烈瞠目结舌地望着依旧俊美到不行的少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怎么会是那个待人温和有礼的赫伯特少爷
一时间惊惶,失望,恐惧浮上安德烈的心头,灼烧着他曾经鲜活的心脏,如烈火炙烤般疼痛难耐,很快他心如死灰,他意识到面前这个恶劣到毫不在乎他人感受的少年,就是杰克。
“为什么不呢?”杰克蔑视地颔首,挑了挑精致的眉,嘲弄地看着安德烈,接过福德利缇火急火燎送来的信件。
看着自家少爷脸上的神色随着信件的打开,瞬间阴沉了下去,福德利缇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少爷一向冷静自持,从不喜形于色,但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竟然十分地暴躁,而且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精致的牛津纸上写着寥寥两行字:
——卢卡斯侦探以至庄园,与海伦娜小姐会面。
赫伯特庄园
一个穿着朴素的棕发男孩趾高气扬地走进了赫伯特庄园,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请求拜访赫伯特夫人,他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报童,如果忽略他的鼻青脸肿,以及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的左手。
对着整理花草的亚当斯姑妈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卢卡斯坏笑一声叫了句“大婶”,迈着两条尚且完好的腿,飞也似地跑进花厅。
花厅里白日灯火辉煌,普可莱西招摇着精致的羽毛扇,躺在美人椅上厌恶地瞪着卢卡斯,冷着脸道:“下次别从正门进来,可真够丢脸的,你想让整个伦敦都知道我雇你去调查我丈夫的情妇吗!”
“恕我直言夫人。”男孩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无所谓的神情,混着紫青的伤口显得十分滑稽,他坏笑着道:“你的丈夫可真厉害!不是一般厉害!送了我这一身漂亮体面的伤口!伦敦东区的白教堂几乎每一位妓女都与赫伯特侯爵有染,夫人大可包养几个男宠,像我就恨不得有一个女伯爵来包养......”
“够了!”普可莱西起身,似乎觉得跟这种流氓说话是对她的侮辱,她扔下几张英镑到卢卡斯脸前,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这......”卢卡斯瞪大自己肿起来的眼睛,语气可怜兮兮地说:“还不够我付医药费呢。”
......
满意地拿着工钱,卢卡斯得意洋洋地吹起口哨,美滋滋地构思着今晚应该去哪个酒馆来一杯,顺便摸一摸跳舞的吉普赛美女的小蛮腰,他四处张望,悠闲地好似走在自家花园,感叹着富人就是不一样,数十个女仆在花园里打扫,简直是视觉盛宴。
卢卡斯轻快的脚步一顿,怔怔地望着打理着玫瑰花的黑发少女,阳光给她柔和的指尖镀上了一层鎏金,一举一动仿佛空谷幽兰,美丽动人。
是她!卢卡斯一手捂住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脏,整理了一下行头才慢吞吞地挪过去,一步一顿,丝毫没有刚才傲慢的架势。
“姐姐.......”卢卡斯凑到海伦娜身边,娇羞地不敢同她说话,扭捏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小声叫了一句。
只看见那白嫩到接近透明的脸颊疑惑地转过来,微微张开的樱唇带着一丝惊讶,那双黑宝石般的明眸胜过日月星辰。
“你是迷路了吗?”海伦娜心疼地摸了摸男孩的头,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却被家里人虐待得这么惨,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强装成大人一样穿着正装系着领带。
“姐姐不认识我了?”卢卡斯语气中流露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他叹了一口气,责怪般说道:“我可是一能走路就来找姐姐了呢,还专门给姐姐带了玫瑰花。”
在海伦娜的目光下,卢卡斯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下少女刚浇过的花朵,娇艳的玫瑰上还沾着珍珠似的露水,风情婉约绰约犹如眉眼细细却勾人得紧的少女。
其实卢卡斯内心很紧张,他心里无比想捶死自己,所有存款都拿去付医药费就算了,甚至连送花给美丽的淑女,都是在别人花园里随便拈下一朵,寒碜地送出去。
他肿成一团的脸,逐渐与一个月前,跟少爷一起去学校时帮助的那个男孩重合。
“是你!”海伦娜张了张嫣红的小嘴,既惊讶又高兴。
小正太以后会很有用的,伦敦名侦探!!!以后给开膛手找麻烦也少不了他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