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本该与史莱姆无关的回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我悄悄向那两个非本地的伙计打听了一下。谁想到他们俩竟然用像看稀有动物一样的眼神用力盯着我，其中一个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不是吧你？居然连勇者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勇者是这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他们会击败所有魔物和魔王，为我们带来和平与安宁，是大英雄啊！”
“勇者个个身怀绝技，任何敌人都能轻易打败！而且打败魔王后还能从国王陛下那领到一大笔的奖金，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勇者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走到哪都会受到热烈欢迎，各种美女都主动往上扑啊！什么是人生赢家？这就是人生赢家！”
伙计们说起勇者口沫横飞，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勇者是一种职业啊，我还当是什么稀有生物品种呢。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些平日里鄙视我蔑视我的居民面上露出无比尊敬崇拜的表情，原来他们的表情肌还可以做出厌恶以外的表情啊，真让我大开眼界。
“那……”我随口问道，“怎样才能成为勇者？”
另一个伙计挠着脸颊，不确定道：“我听说……好像是要先找到新手村？然后进去参加勇者培训啥的……”
“什么叫新手村？”我好奇地问。
“就是新手勇者所在的村呗，简称新手村！”他似乎也无法确定，看起来很像在胡说八道。
“这名字也太随便了点吧？”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不能给勇者大人们的村子弄个更高级点的名称吗？”
伙计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哪知道命名的人是怎么想的啊？总之，这个新手村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要经过层层的考核才能成为勇者。”
“什么样的考核啊？”我的兴趣被吊起来了，开始问个没完没了。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考考臂力，再考考智商？”伙计随意地猜测着。
我低头弯了弯自己的胳膊，盯着那上面不起眼的上臂二头肌，某种念头逐渐涌上了心头。
“新手村在哪里啊？”
伙计似乎看出了我的打算，连连摇头道：“我哪知道啊。就算知道也没用，无论是我还是你，都绝对没戏。勇者不是那么好当的，不然不是满大街都是勇者了？”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咧着嘴笑道，“万一呢？”
“万一你个头啊？！”伙计气急败坏地勾起手指想弹我的额头，“我都跟你说了绝对没戏，别在那浪了明天还得接着打铁呢！”
我飞速躲过了他的暴栗，笑嘻嘻地推开门就往外面跑。跑了几步又回过身冲他大喊：“谢谢你的情报！”
两个伙计气得直跺脚，但我早已经跑远了。
我跑得很快，这得益于我小时候总在魔女的庭院里跑来跑去。行人们来不及骂我就被我统统甩在了身后，火红的发丝在我身后飞舞，我从没有跑得这样快过，脚步飞了起来，心也飞了起来。
自从听到勇者这个词后，心脏就一直在奇异地鼓动着。希望之火缓缓燃起，那是一种我从没想像过的生活，让我的心雀跃不已。
并非是想被当成英雄一样顶礼膜拜，我只想和人们普通地平等地说说话。金钱美女什么的我也不需要，只是想过一种和所有人一样的普通生活。
如果成为勇者的话，就算再怎么厌恶我，这些人也不会厌恶一个勇者。居民们、伙计们、老板、弟弟、父亲……他们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我，不会再有蔑视与憎恶，甚至，他们还会善待我。
就像那位魔女一样善待我，就像那两个异乡的伙计一样平等待我。
我是否太贪心了呢？
我是否在奢望那些本就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不是为了拯救天下生灵，而是为了一己私欲而想成为勇者。抱着这种不纯洁的目的，我是否真的有成为勇者的资格？
可欲望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压制下去。
我要成为勇者，而且要成为最强的勇者。哪怕是怀抱着不纯的愿望与私欲，我的意志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就在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虽然我和那位将军只是偶然间发色瞳色肤色相撞——后来我听说南国的人全长着红头发，或许那将军只是个普通的南国人，而我也是因为祖上和南国人通婚过才会忽然长出红发来——但是我与她的确有相似的地方。我们的体内都有一颗反叛之心，就算不择手段也想要达成自己心中的目标，哪怕要背叛谁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只会不断地向着心中的目标前进。
所以，我要和这一切的一切说再见了。
我踏上了这条布满荆棘的勇者之路。而第一步就是要背叛我的父亲和弟弟，在他们处在水深火热之时弃他们而去。
……就像当年他们对我所做的那样。
离家出走这件事其实没那么困难，只要下定决心以后，其他的事就变得简单得多了。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与查理、路易斯、艾瑞斯与亚历克纷纷道别，并将他们送到比我的房间更安全的地方。将我破旧的腰包里装满之前攒下的银币与口粮后，又选好了一个父亲不在家的夜晚，趁着夜色推开了家门。
“你这是要去哪？”
身后忽然传来了父亲低哑的嗓音，我大吃一惊，他今天不是应该在外面做生意吗？怎么夜里就回来了？
百密一疏，我的出走计划被父亲撞了个正着。
我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只能正面与他交锋了。
“我要成为勇者，所以我无法再和您生活在一起了。对不起，父亲大人。”我低下头说道。
而父亲听了我的话却忽然暴怒起来：“不许叫我父亲！我才没生出你这样的怪物！”
我冷冷地抬起头看向他，他的反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既然您不承认是我父亲，那就我更没有理由再在您家打扰。就此告辞。”
我扭头就走，而父亲却挡住了我的去路，面部狰狞地瞪着我。似乎没有想到一向听话的我会出言顶撞，他几乎要被气炸了。
“站住！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哪能说走就走！我已经将你许配给了邻镇的威尔斯公爵，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
“哈？”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许配？我？威尔斯公爵？？？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众所周知，威尔斯公爵虽然身家上万，却是个无可救药的色老头。他口味猎奇，专门喜欢睡各种身体畸形的女人。看来我这个红发黄眼小麦色皮肤的疑似将军转世十五岁小女孩一定颇符合他的口味？
瞬间，我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父亲”一定是经营不善，欠下巨额债务，想用我去抵给那色老头卖钱。
他想卖了女儿还债。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被我这滑稽透顶的人生彻底逗笑了。
若我有朝一日真成了最强的勇者，别人为我写传记的时候该怎么写啊？也太难为那个作者了，究竟要费多大力气才能把这么恶心的事给圆过去啊？
事到如今，我已经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还是礼节性地说了一句：“我还是要成为勇者，别挡我的路。”
说罢我便一把用手肘撞开了他。让我意外的是，“父亲”肥胖的身体很轻易地就被我撞出去老远。望着已经踏出门口的我，他近乎仇恨地冲我吼道：“像你这样的怪物，根本没有成为勇者的资格！！！”
虽然已经不再将他看作父亲，但他话语中的打击力依旧远比其他人要强。仿佛从他的口中吐出了黑洞一般，我浑身发冷，所有的力量与决心在被一点点地吸走，我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不许你这样说勇者大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勇者大人，才不是没有资格呢！！！”
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少年怒气冲冲的嗓音。我惊讶地回身一看，发现一个蓝发蓝眼的美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旁。他的皮肤如雪一般白皙，很符合北国人的审美，但我却对他毫无印象。他应该不是我们镇上的人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
蓝发少年的出现似乎也让“父亲”大吃一惊，就在他发愣的那一瞬间，少年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飞速跑了起来。
“趁现在，勇者大人！”
“哦……哦！”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开口应着，与他一同奔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看样子是来帮我的。但他为什么会帮我？还有，他刚才管我叫啥？勇者大人？难道说……是想用这种方法来鼓励我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难为情。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我的人，说不感动绝对是骗人的。
少年柔顺的蓝发随着他奔跑的动作如水一般在风中流动着，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在街上一路奔跑。路上的行人看着我们这一蓝一红的奇怪发色组合目瞪口呆，来不及出声就被我俩远远甩在了身后。
终于，我们跑出了镇子，在四周的一片小树林中停下了脚步。少年一直没有放开我的手，我也一时忘记了要松开，就和他互相牵着手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坐了下来。
他侧过头满脸担忧地望着我：“勇者大人，你还好吧？”
我微微咳嗽了一声，平复了下剧烈运动后激烈的心跳，而后摆摆手道：“……我没事。话说你的那个称呼是咋回事？为什么要叫我勇者大人？”
少年眨了眨水蓝色的美丽眼眸，有些不解地反问：“因为你就是勇者大人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的勇者大人。”
才稍微平静了点的心跳再次激烈地跳动起来，我脸上一热，对于他这种近乎甜言蜜语的说辞很是惊讶。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狐疑地盯着他的脸道：“少在那油嘴滑舌的。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微微涨红了脸颊，勾起唇角笑道：“我是勇者大人的人，我只属于你。”
“哈、哈啊啊？！”
我忍不住发出了类似于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的声音，很丢脸地噌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和那少年拉开了距离。
糟糕，现在我的脸估计变得更红了。
这、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啊？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奇怪的是，我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恶意与敌意，反而有种很熟悉的气息。那有些像是我幼年时期最为依赖的魔女，又好像是……
最后，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两个……曾经在哪里见过吗？”
少年嘻嘻地笑着，对我做了个鬼脸：“你猜？”
“你这家伙——”他这种孩子气的反应逗笑了我，我很快就忘记了他只是个与我刚见面的陌生人，向对待老朋友一样捏住了他的脸颊，“给我从实招来！”
少年的脸颊很柔软，捏起来很舒服。他任由我揉捏，脸上一直挂着仿佛占了什么便宜般的微笑。
“反正我就是勇者大人的人啦，真的哦！”
不知不觉地和他玩闹了好一阵，最后搞得我俩身上都沾满了树下的落叶。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他身上的熟悉感来源于谁，他和我那些老朋友的感觉很像。
仔细一看，他的眼眸和发色都是水一般的蓝色，皮肤白皙到有些透明。面容精致又漂亮，美得像只精灵，美得像个天仙，但唯独不像是个人。
这家伙也许并非人类，莫非是我的某一个老朋友成精了，变成了人形来找我？可我印象中并没有结识过他这样呈水蓝色的朋友啊？他究竟会是谁呢？
“你既然说你是我的人，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对他说道。
如果是我的老朋友，那他一定有个我亲自为他取的名字。给每一个朋友起名字是我独有的习惯，因为全世界恐怕只有我一人交的朋友都没名字并且都不是人。给他们取了名字后我便有种实打实地和他们建立了联系的感觉，我在这世界上就不再是孤单一人，我还有很多朋友。
当然，这个习惯也来源于魔女。她使用过一种禁忌的法术，用自己的名字作为交换得到了成为强大魔女的力量，而代价就是她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只能一辈子都被称为“魔女”。她喜欢给别人取名字，并不断呼唤对方的名字，也许她也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名字怀念着从前吧？我继承了她的这个习惯，虽然目的却与她截然不同。
谁知那少年却面露难色地低下了头：“我、我没有名字，勇者大人可以帮我取一个吗？”
他这幅为难的样子看得我有些心软，便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安慰他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尔诺’，你觉得怎么样？”
阿尔诺的含义是无忧无虑的小男孩，也有勇敢和富有野心的意思，我莫名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他。
少年欣喜地眯起了双眼，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
“阿尔诺……我以后就叫阿尔诺了！谢谢勇者大人，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望着他灿烂的笑脸，我不禁受到了感染，也忘记了一切的困扰与悲伤，与他一同笑了起来。
“那么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我对他微笑着说，“你也别再叫我勇者大人了，叫我伊莉娜就好。”
“好的，伊莉娜大人！”
阿尔诺元气满满地应着，一下子冲我扑过来，直接钻进了我的怀里。他的个头比我要矮一些，看着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说不定年纪比我还小。我顿了一秒，随即放弃了抵抗，放任自己抱住了他，那种略低的体温让我觉得很舒服。阿尔诺也撒娇般地在我怀里来回磨蹭着，像个可爱的弟弟一样——比我那真正的混蛋弟弟可爱一千亿倍。
自从交到了这位新朋友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十分雀跃。要知道，他可是第一位可以用语言和我交流的朋友！我如同被宝藏砸傻了的人一般，紧紧地抱着他不放。虽说他忽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这点很可疑，也不知道他的原型究竟是什么，但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我好不容易才终于交到了第一位他这样的朋友，不管他是什么，我都再也不想和他分开了。
不知道和他抱在一起过了多久，我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为了什么才背叛父亲离家出走，于是便问阿尔诺：“阿尔诺，你知道怎么去新手村吗？”
“新手村？我不知道呀。”阿尔诺用手指点着下巴思考道，“伊莉娜大人为什么要去新手村？”
“因为我想成为勇者。”我说。
“可是你已经是很棒的勇者了呀！”阿尔诺十分坚定地说，水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我惊讶的表情，“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最棒的勇者！”
我被他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样逗笑了，轻轻戳着他的脑门道：“小傻瓜，那是只有你这么想，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阿尔诺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别人的想法很重要吗？”
我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啊……别人的想法有时的确很重要。”
“诶——好难懂——”阿尔诺在我的怀里拖长了声音大叫起来，“我才不管其他人，我只在乎伊莉娜大人的想法！”
我不禁失笑，再次摸了摸他凉丝丝的头发：“谢谢你，阿尔诺。”
阿尔诺脆生生地回道：“不用客气，伊莉娜大人！”
我再次抱紧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朋友，这种高涨的心情让我越发惧怕起与他的别离来。
“那个，阿尔诺。”我有些犹豫着开了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成为了勇者，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我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要求，就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无耻吓到了。可阿尔诺连一秒也没有犹豫，很快就明朗的声音答道：“没问题！我会魔法哦，可以扮成魔法师的样子来协助伊莉娜大人！”
什么？居然真的答应了？！这下惊讶的反倒变成我了，我有些不安地看着他的细胳膊细腿，我是得有多禽兽才会要求这么纤细的美少年去和我做那么危险的事啊！就为了能不和他分开……我简直太差劲了！
“还……还是算了——”
然而没等我说完，怀中的阿尔诺就抬起了脸，他深深地凝望着我，水蓝清澈的眸子里闪着某种异样的光。
“只要伊莉娜大人还需要，我就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哦。”
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下巴，那张漂亮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最喜欢你了，勇者大人……”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贴上来直接亲上了我的嘴！而且还把舌头给伸进来了！
啥？？？
喂喂，给我等一下！我可从来没期待过这种展开啊？！我只是希望他作为朋友不要离开我，而不是作为男朋友！我的口味可没有这么重啊？！！
而且刚才他是不是又把称呼给改回去了？
我的眼睛瞬间瞪成了两个灯泡，手指紧紧抓住他的后领子往后拽。然而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吸力，连我这种天天打铁的臂力都无法拽动他。他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纯情得要命，光看脸绝对让人想象不到是他强吻了我而不是我强吻了他。
冰凉柔软的舌头在我的口中来回舔弄，舔得我又麻又痒，头皮直发麻。过量分泌的唾液顺着唇角流下，舌头交缠间啧啧的水声听得我面红耳赤。
“阿、阿尔诺……快给我停下……”我在亲吻的间隙试图让他清醒过来，但他充耳不闻，依旧捧着我的脸没完没了地和我舌吻。
“阿尔诺、啊啊阿尔诺！住手啊、阿尔诺、阿尔诺……阿尔——史莱姆！！！”
我忍无可忍地一拳揍上了他的脸，口中叫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词语。
下一秒，周遭的景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我猛一睁眼，发现我还在那个湖底的洞穴里。四周一片黑暗，现在还是夜晚。
我……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不，其实那些都是我的回忆，除了最后那段莫名其妙的内容以外其他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刚醒来的我头脑中的记忆还有些混乱，但一看到眼前正躺在我身边的史莱姆我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家伙……绝对又趁着我睡着时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这才害得我做了那么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我绝对没冤枉这家伙，他唇角还连着一根长长的银丝呢，另一端连在我的嘴角，一看就是刚和我亲完嘴。
“你这混蛋……居然敢对我做出这种事！”我咬牙切齿地满世界找我的剑，老娘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把他剁成一只太监史莱姆！！！
“冤枉啊勇者大人！”史莱姆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我只是看你好像做噩梦了，很担心你，所以才过来看看的……”
我冷笑不止：“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看看我’的？”
史莱姆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点着手指嗫嚅道：“我……看勇者大人一直皱着眉，还在说一些奇怪的梦话……”
我暗自心惊，难不成这家伙会知道我梦里的内容不成？
“我都说了什么梦话？”
史莱姆观察着我的脸色，见我没有马上砍他的意图后便继续道：“你说……有人说你没有成为勇者的资格，我听了以后可生气了！然后就反驳他说你是最棒的勇者才对！”
听了他这番话，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我竟然把那么隐秘的事情在梦里一股脑地说了出去，还被我的敌人给安慰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但是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追问道：“还有呢？”
史莱姆歪着头思索着：“然后就没说别的了，就是勇者大人一直抱着我不放，我实在太开心了就忍不住亲了勇者大人，好像把你吵醒了，对不起哦。”
你对不起个鬼啊！你那种烦死人的舌吻不吵醒我才怪啊！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我震惊的是梦中内容与现实的吻合度。梦里那个我很喜欢的新朋友，怎么可能会是史莱姆？！虽然长得基本一模一样，但那个少年的确是人类的模样，皮肤不是透明的，也不会嘀嗒粘液。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强忍着震惊对史莱姆道：“话说，你能不能变成人类的形态啊？”
史莱姆开开心心地回道：“当然可以啦！勇者大人想看吗？”
居然还真能变啊……
“嗯，变给我看看。”我保持着镇定说。
“好的！”
然后史莱姆就变成了我梦中朋友阿尔诺的模样，从皮肤到发丝，一模一样。
我震惊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没见过他人类形态的样子，为什么会在梦里梦到？还一丝不差？
莫非是……预知梦？就像以前魔女常做的那样。
可是梦里的我明显停留在十五岁刚踏上旅程的样子，那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不可能是“预知梦”。这种过去和未来混在一起的梦境还真奇怪，莫非我以前和魔女学习过的知识让我不自觉地有了预知梦的能力？只是火候不够，做的乱七八糟的……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我望着眼前的阿尔诺——不，是史莱姆，问道：“你不会操纵了我的梦境吧？”
他连忙以一种快把头摇掉的气势猛地摇头：“我才没有！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根本做不到，就算能做到也不会对勇者大人做！”
我放下心来，他说没有那应该就是没有。但是如此一来，我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复杂了。
当年的我离家出走时被父亲狠狠地咒骂了一番，并没有谁站出来帮我说话。我抱着一颗被伤透的心离开了我出生的镇子，花了很多钱从旅行商人手里买了魔药将头发染成不起眼的深褐色，而后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新手村。因为常年打铁的缘故我的身体素质比其他新手勇者强很多，没多久就通过了所有考核成为了勇者的一员。
只不过，我的心中一直在怀疑自己是否有成为勇者的资格。父亲当时狰狞的脸和恶毒的话语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底，就算不断自我催眠说那种人才不是我的父亲，但我心底依然在渴望着被他认同，被他像宠爱弟弟一样宠爱。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啊。
真是没出息，事到如今还在渴求那种父母的关爱。
不过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从梦里被阿尔诺——被史莱姆那样横插一脚胡闹一番后，父亲的脸在记忆中竟有些淡化了，那句“你没有成为勇者的资格”，现在对我也没有原先那样大的影响了。
我望着眼前干净漂亮的人类美少年，他的无心之举的确让我心中的伤痛有所减轻了。就算他是我的敌人，我也应该向他道谢。
“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我快速地说完后便再次躺下来背对着他，将毯子拉到了肩膀之上。
而身后也传来了与梦中完全相同的明朗少年嗓音。
“不用客气，勇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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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和史莱姆的名字都曝光啦！故事进度也已经过了五分之三呢，从下一章开始就要进入新的阶段了~也就是说囚禁play要结束了，改野战play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