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和小琳子欣喜地期待着、高高兴兴地准备着晚上饺子和火锅材料的时候，漫天大雪中，卓彦亲自到入城处接到了霍言初的车。
明面上，他带着不过两辆车，一前一后将霍言初的车保护在中间，暗地里无声无息地警醒着的更是不容小觑。
确定了周围是干净的，卓彦仍是警惕地四处张望，目光如炬，踏上霍言初的车。
“你不该坐我的车。”
霍言初语气悠悠，卓彦不能确定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叹息，但这无妨，想起霍言初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遇袭，自己这地头蛇的老脸往哪儿搁。
“谁干的？”他咬牙切齿地问。
“没留活口。”霍言初轻描淡写。
卓彦一愣。意思是姓霍的知道对方的来路，故意灭口？他一个外来人口，按理说不可能在帝都有敌人……
“上次抓蔷薇那个金毛？”他继续自说自话，“不对，他是死老头的人，就算有仇也是跟那位少爷有仇，袭击你干什么。”他忽然凝了神色。
“霍言初。”
倾身，五指扣着霍言初的肩，指节突出，是用了几分力的。
开车的连清眉色一紧，“卓——”
霍言初微微摇头，连清眉锁不展，但服从地专心去开车。
卓彦眸色复杂似掺了些纠结，他问：“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也没有去查。可是霍言初，我不是傻子，你跟——死老头，或者说是那位少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霍言初轻笑了一声，墨黑的双瞳里若往细往深了瞧，定能瞧出掩藏在沉黑之下那与众不同的波光色泽。
可是卓彦瞧不见，他在他身后。
霍言初修长莹白的手指往肩上轻轻一掸，轻盈得如同掸去落于肩头的浮灰，卓彦却感到手指一痛，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手。
“明明有了猜测，却不问不查，任我在你身边自由出入，甚至敢与我独处。你是天真还是傻？”
“那是因为我当你他妈是兄弟！”卓彦怒极，一拳砸在霍言初的椅背上，瞬间却又冷静下来，“姓霍的，那位少爷想除掉我，会不会因为你跟我走得太近，他对我不好下手，所以捡我身边的软柿子捏？”
霍言初真笑了，不过一瞬，笑意却尽敛，他转了头，直直看进卓彦的眼里，倏而唇边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卓彦只觉刺眼，心虚地撇开了眼，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什么。
“放在心里说服不了自己的理由，以为说出口了就成了真相了？”霍言初残忍地揭穿他欲盖弥彰的心态，“人是冲着我来的，可与冲着你来，并无分别。”
卓彦还没咂摸出这话的深层含义，突如其来的急刹狠狠打断了他的思绪。
连清一路谨慎地跟着前车穿梭在人流密集的市区，虽是大雪纷飞的除夕，市区的人流车马却只多不少，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判定对方不会贸然在闹市出动引起恐慌，但也不得不防有埋伏藏在身边。
也许是窗明几净的咖啡厅窗边，也许是大厦的某一扇窗后，也许是擦身而过的一扇漆黑的车窗，再也许，那颤颤巍巍拄着拐杖横穿马路的耄耋老人。
前车急刹，连清也不得不急刹。
卓彦电话响，接起，不过十数秒，挂掉。
“撞到个老人家，我叫花花下去处理。”
此时前车周围渐渐聚集了不少人，热心的、幸灾乐祸的、看戏的，比春晚还看得人津津有味。
霍言初眉间微皱，招手让卓彦倾身附耳，低语了几句，卓彦立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看热闹的那群轰然喧哗沸腾了。
“放下！放下！”
“要出人命了！报警，有人报警没有？”
“哎哟小伙子，你快放下，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打120啊！这么多人都没人打120吗？！你们这些人，看见肇事的开的豪车不敢报警就算了，连120都不敢打吗？良知呢？做人最起码的良知呢？！”
有人慌乱指责，就有人义愤填膺地骂，被骂的得罪不起豪车，可没有得罪不起一张嘴。
于是骂成了一片。
混乱中，花花背着那被撞得不省人事的老人家上了车，脚步稳重，一手托着老人，一手紧紧扣住老人细弱的手腕。
车辆重新启动，逐渐远离闹市区。
卓彦手机传来即时视频邀请，信号接通，画面里是前车的内饰背景。
后座上坐着一个身形瘦弱的人，手脚被极有技术含量地束缚着，蒙着眼，塞着耳，堵着嘴。
赫然是刚才被撞倒的“老人”。
“霍言初，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有问题的？”
霍言初自然不屑于回答这么没智商的问题。
倒是连清忍不住想吐槽，“卓先生，我们车速这么慢，花花车技那么好，连路边跑的小孩都不可能撞到，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撞倒了一个连走路都蜗牛快不了多少的老人？”
看热闹的人太多，但没有人想知道这个老人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的，他们只对“老人”“碰瓷”这样的社会热点兴致勃勃。
“那就不可能是碰瓷吗？”卓彦偏要挑刺。
“你见过碰瓷的往地上一倒不哭不闹一晕到底，旁边还没人配合唱双簧的吗？”
槽点太多，吐不完，连清求助于自己的boss，意思是后悔插嘴解释了。
霍言初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复又专注在视频上。
卓彦还不罢休，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问连清。
“你怎么知道他们六个谁是花花？你怎么知道是他开的车？你怎么知道他车技好？”
连清一滴冷汗随着他的三个问题流下，心里重重地咯噔了一声。
露馅了。
“是卓先生您说的派五花下去处理，我看见他开的车，刚才一路……”
连他都觉得自己的解释牵强，所幸卓彦似乎也只是随口问问，还没听他解释完，便凑到霍言初脑袋旁边，看他看的画面。
“你一直在看这个人，看出什么了？”
霍言初抬眼，目光在连清额角的冷汗停留了一瞬，又深深看了一眼似乎将连环问抛在脑后的卓彦，指尖点了点屏幕上一直一动不动的那位被五花大绑的“老人”。
“有没有觉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