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来辛格吉洛百货公司多少次,仍会被为其豪华所震撼。跟着中央的旋转楼梯走上二楼,满目衣香鬓影,光彩熠熠的装饰与华丽的店面,悠扬的音乐自身着礼服的乐者们手中奏响,四处是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随时等待指示。
“十分抱歉。”爱丽丝合着双手向无意撞到的客人道歉。不好!眼看着目标就要逃跑,顾不上赔礼,爱丽丝稍作鞠躬便三步并两步登上台阶。戴着金丝眼镜的西装男士面容不悦,一旁的同伴明显温和许多,他摁住他即将挥起的精致手杖,眯起麦金色的眼调侃道:“不要这么严肃嘛希瑟尔,这张脸是没法邀请到一支舞的哦~”
“吵死了。”被称为希瑟尔的男子将手帕扔进镀着金边的垃圾桶,“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
爱丽丝盘起的姜红色头发藏在帽子里,亚麻制的吊带裤使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低年级在读生,加上线条柔和的脸,显得她越发像与家长走丢的孩子。来往的客人里有形形色色的人,或者说生物。矮人贵妇挽着獾脸丈夫的手关注着橱窗。这位女士有着黑褐色的皮肤,涂着艳红指甲油,指上硕大的碧星石反射着光芒,其内如梦似幻的流动让人无心留意其臂间环着的宝石链小挎包;身穿制服的店员在后,稳当地将精美包装后的商品放入前来接应的推车;戴贝雷帽、棉布衬衫和工装背带裤的工人在看上去更高一阶的工作人员指挥下开始对着底楼大厅的巨缸憋红着脸用力,一起抬手催长出了一棵直通三楼的树,伸出手摸叶子还带着露珠的湿;空中在精灵们飞过后残留着闪闪金粉,此时的精灵们正坐在中间巨大的水晶吊灯上休息,有活泼的对着衣冠楚楚的过路人们抛去媚眼,在类似跟班的小年轻脸红局促之后,她们跟着姐妹笑出声,笑声依旧动听如在歌唱。
爱丽丝要找的目标正步履匆匆地沉着脸拎一个不安稳的皮箱子,皮箱中间的形状会经常突出一块,好像有不安分的东西要闯出来,那人边咒骂边急急用风衣遮上。正当爱丽丝打量着四周快步奔去时,突然从暗处出来个凶猛的彪形大汉将他拦下,他应是辛格吉诺的工作人员,只是还没等他出示证件,被那人从慌张到不耐烦地推开。风衣男转身就跑,安保大哥吹动听不见声响的哨子,很快有走道上的便衣开始朝他跑去。怕冲撞到客人,业务能力极强的安保大哥还分心划了一下,他们在的那条走廊泛起冰蓝色的光,尽头是一个隧道般的黑色通道。安保人员和他虽在跑动,身子在靠近人时却是呈半透明的地穿了过去,并没有造成走廊上的人们被撞开类的影响。风衣男骑上栏杆正踌躇着要翻越而下,他将皮箱从间隙中抽过,眼看就要晃到下一层的屏障里,就在脚要碰到地的那一瞬间,一身横肉的安保大哥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子,后面的人马立刻用皮带将他捆住。
安保大哥一本正经地说了句“严禁携带危险物品进辛格吉洛”,他抖着身子,一下便昏了过去。他单手将人背起,向周围客人压了压帽檐表示歉意,面容依然冷峻,拎着皮箱的便衣们紧跟其后,也向客人们微微欠了欠身。
爱丽丝不想惊动任何人,她拉着距离,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后面。爱丽丝跟进他们拐进的紧急楼梯间,领头者好像并不惊讶会看到她,进门之后只静静看着她等她解释。后面的几个小弟面面相觑,他们看上去很是健壮,但是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能听得见头顶灯的亮起的响声。
“您好,在下受安全局的委托前来寻找证人萨谬•安格布。我的任职编号是SE102,这是委托书。您可以查看确认。”爱丽丝从口袋里拿出官方调查证件和职业执照,说明了一遍身份。
“解谜者?”老大哥的肩上还背着可疑人士,接过去的时候由于条纹棉衬衫扯开了一些,露出一点纹身样的魔法印。他知道爱丽丝看到了,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把证件递给她说得先和百货的监管部门登记过才能移交。在示意下,爱丽丝便跟进隐藏电梯等他们审核备份。
“买一送一?”组长敲敲躁动不安的箱子,看上去心情很好。
听说组长有花豹血统,身为人类的爱丽丝无法与同事们感同身受,除了他真正动怒的时候,那可是再缺根筋的树獭仓库管理员都能察觉到的危险。
试问谁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加班呢。经过检查,发现安格布带走的是凝聚成形的欲望,灰扑扑的还带着股甜到腻的气味,打开时它一下发出甜美的求饶声,一下是孩童带着哭腔问“爸爸你不要我了吗?”。周围的同事脸色各异,爱丽丝留意了一下,发现向来被称为工作狂的乔治和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米娜神色微变.....爱丽丝意识到这是个看人下碟的小碧池,果然罩在玻璃罩里的欲望在朝着爱丽丝的时候突然凝成了一封信,它用阿芒的声音说出了“爱丽丝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爱丽丝盯着它,对于欲望虽然耻于公开,但面对其十分明了且坦然的你就静静看着它。在大家都等着窥视组长的秘密前,组长收拾好工具,对此熟视无睹,在猛地拉紧被悄悄松开的绳结后,拎着装昏的安格布进了审讯室。
“禁止喧哗。”进去前他看了眼欲望,命令就地销毁。看样子大家还未恢复,爱丽丝去魔法设备部借来了名为“汤姆”的吸尘器。是的,没错,一个,吸尘器。一直以来爱丽丝都想为汤姆正名,不论是净化还是精神维稳,汤姆一向没让人失望过。汤姆非常擅长吸这种虚体,他的内部有东方术士结的法阵能直接摧毁一切恶念凝结体,是当时西亚交流会的时候中方留下的礼物,调查局某个小天才后期改造成了手持功率大用了都说好的“究极の毁灭”吸尘器。没错,这个改造天才还是个中二病。听说作过恶的魂体会像是滚在刀山里,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时的感受,记起的只有处在母亲肚子的安心,尽管昏暗阴沉。
爱丽丝十分干脆利落地吸掉了欲望,它在进去之前还学着阿芒和婆婆的样子哭喊着“爱丽丝,婆婆好疼啊”“救救我,爱丽丝”,虚体已被吸了大半,它更大声问着“你以为你能拯救谁”,然而受过专业训练的爱丽丝是个没有感情的调查员,调了最大档吸了个干净,最后还能听见欲望歇斯底里带着疯狂的咒骂,爱丽丝甚至有闲心思考那是不是它真实的声音。打算归还器械的时候看见年轻的局长靠在墙边拆零食,单边眼镜还挂在脸上。他像看戏一样戏谑地看着爱丽丝。爱丽丝一向知道他也是个恶劣的变态,奈何打不过他,只能装作面瘫地向他打过招呼后把魔法吸尘器放回归还壁橱。
吉牧大陆没有固定的时刻,也没有固定的季节,尽管如此,人们仍依据着日升而作,日落则息的规则。在永恒海上有块露出水面的巨石,每年会有一只白鸟会歇息片刻后再次离去,这是人们统计一年的方式。
“下班!”外面刚从艳阳高照的晴时转成了星夜时刻,她在确认没有其他工作后,收拾好东西,向大家告别。
*(“在遥远的北方有一个叫斯维斯约德(Svithjod)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大石头,它有100英里长,100英里高。每一千年都有一只小鸟来到这块巨石前,用石头磨砺自己的喙。当石头就这样被磨掉之后,永恒终才过了一天。”
——亨德里克•W•房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