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八点就来了,季烽十一点半才把门打开,我刚拆了一袋外卖,连盖子都没来得及打开。
四目相对,我有些尴尬,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的僵硬:“嗨。”
“等很久了?”他向我走过来,看我笨手笨脚的连个袋子都拆不开,三下两下就帮我解开。
炸鸡味扑面而来,还有我的全料奶茶,加冰加糖!
越闻越饿,我问季烽能不能等我吃完饭再说。
比起梁川的独断专行,季烽就这点好,他这个人讲道理。
过了再相逢时的那股冲动,季烽又变成一个正常人。
我能理解他,他一定是等过我,满心期待的想与我再见。
可我一走就是五年,不曾给他一个答案。
若不是能有缘能再见,或许他这一辈子都在惦念遗憾,遗憾真情错付,叫有情人肝肠寸断。
爱与恨是个对立面,他爱过我的证据,都写在今日的恨里面。
姚安,我等你很久。
是你不来。
这个遗憾,我必须填满…
真是可悲,这条路,被我们走到了这样的境地。
鸡翅又酥又脆,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我幸福到眯眼,忍不住的感叹:“死了也值了。”
“瞧你这点出息。”季烽这样说,我的好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这让我想起梁川那个狗日的,他总这么说我。
为了不让季烽再说话,我企图拿吃堵住他的嘴,奶茶买一送一,我分一杯给他。
谁知人家根本不卖我这个面子,他说不喜欢。
“那炸鸡呢。”
“不健康。”
“水果捞总能吃点吧!”
“酸奶过敏!”
操!
我他妈的气死了!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喝他妈的西北风去吧。
懒得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季烽竟然如此的矫情。
嗐!
说不定没有梁川,我和季烽也不一定有结果,我可能会因为他的矫情,而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可人生最妙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如果,从而衍生出遗憾许多,叫你日夜感叹,心有不甘,一声接一声的长叹。
我忍不住的抬头看,发现季烽也在看我,我愣一下,在脸上来回摸了个遍。
甚至我还抽张纸,把嘴给擦了擦。
“还有吗?”我问他。
“有什么?”季烽不明就里。
“脏东西啊。”
他笑出来,说不是在看这个。
“那你在看什么?”
“看你没怎么变,还和以前一样。”
别这么说,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再也不是十八岁的姑娘,猎场扒下我人皮,叫我永远都在黑暗里。
况且如今身经百战,满脸的风尘气。
我被他说的不知该如何应对,一口鸡翅在嘴里,很久才咽下去。
“这些年你一直跟着梁川?”指尖点一点冰凉的理石台,季烽平静的开口问。
我点头,只吃东西不说话。
“怎么招惹到他了?”
我不懂,听到他继续说:“那天晚上,我都看见了。”
那天晚上?
我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与季烽上一次的见面。
是什么时候来着?
脑中一片空白,我拿起奶茶,喝了半杯后才面如死灰的抬头看。
上一次见面,是在宴会场里,我看到他,还有他的娇娇妻。
而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梁川把我剥光,就在月色里,风吹过来,我就抖一抖,听到梁川“善意”的警告:“你也可以大点声,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
我摇头,咬紧了牙不敢再说话,眼泪掉豆子似的落下,梁川替我擦一擦,然后就插进我的嘴巴。
我的喉咙被他打开,那么长的东西,叫我干呕着吞不下。
可梁川从不把耐心多分给我一点,摁着我的头,他带着气吞山河的架势,直接一步到胃的把我凌迟。
甚至他还掐住我的乳尖,扯成一个狰狞的形状,我苦苦哀求,无比下贱的奉承他。
我说梁川,你放过我吧。
我也说谢谢你,让我吃你的鸡巴,我喜欢它。
当时是痛不欲生的,我恨不得死上八百次,变成恶鬼一只。
事后也有侥幸,多亏没有人路过哪里。
可季烽却说他看见了,我觉得五雷轰顶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我慌不择路,面色惨白,绝望的盯着他看。
没有话要问,人多少都要给自己留一些体面。
只是我喉头发涩,像跌进了万丈深渊。
他一定看到满脸泪光,像条狗一样的摇尾乞怜。
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拿走我一直杵在嘴里的奶茶,同样的问题他又问一遍:“你怎么招惹到他了?”
“换个话题吧。”我干巴巴的说。
“那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看吧,季烽就是季烽,他永远不变,直白又坦率,好和坏都显露出来。
以前不喜欢这样的性子,总是锋芒过盛叫人为难。
直到直到…
直到我遇见了虚伪的梁川。
没人再说话,我食之无味、如同嚼蜡,根本控制不住,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混乱又鲜活,原来一切都被我记在心底,只是今日有人随口问一句,所有的画面便都清晰。
“能忘了吗?”我张开嘴,这样要求他。
季烽愣了一下,然后就听明白我的话,是要比我冷静的,他叫醒我的自欺欺人:“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骗我一下。”我抬头看他。
他似乎是叹气,然后走过来,在我面前坐下:“是你耿耿于怀了。”
是这样吗?
我还来不及想透,就听到他又说:“没有人在意那天晚上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姚安,你在意的,其实是我。
你在意我的看法,在意我是否知道你肮脏的生活。
可你怎么不想想,你卖了五年,这已经是最差的局面。
我只是听一听,就能想象到你的每一个夜晚。
姚安,这是已成定局的事实,你没办法改变。
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
我明白,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没有谁能比我更清楚那些旖旎香艳的时间,我被人买走,用来点缀枯燥的夜晚。
可还是第一次有人逼着我把现实认清,说全世界都已知道你是个下贱的姑娘,并不惊讶你被如此的糟践。
我开始恨。
恨他的直白和坦率,从不留余地的,把人戳穿。
我从来都不曾如此的想念梁川,他这个人最虚伪,有一套粉饰太平的好手段。
我上一秒叫他忘记,下一秒就能看到他平和的微笑,拍一拍我的头,说这有什么办不到。
甚至他还会夸我,说我是个好女孩。
原来话说开了才难过,怪不得天底下有傻子那么多。
好心情被他打散,我点一支烟,脑袋里乱糟糟的,有许多一闪而过的画面,我仔细的看,才发现都是我这五年的片段。
有霓虹有夜晚,我酩酊大醉,跟陌生的男人走远。
也有看似儒雅实则残暴的魔王,他来到人间,取名叫梁川。
魔王找到我,说要改变我的生活。
紫藤花开了又落,推拉窗,没有人在楼下等我。
可也记得,记得他在电话里说:“姚安,该换你为我而来了。”
是我没去,让他空等我。
洗澡出来的时候季烽居然睡着了,半倚着床头,眉头紧紧的皱着。
我叫他几声他都没醒,管我叫陶影,说今天是特别累的。
我不是陶影,我是姚安。
你花钱买我,不办事可亏大发了。
可他是真睡着了,我叫了几声他都不醒,眉头紧皱着,一瞅便不安宁。
挺无语的,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可发生在季烽身上,多少有点魔幻。
他怎么也这样蠢。
我无奈,这下子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是留下来还是离开?
给夏柳发微信,下一秒他就把赛文赤身裸体的背影发过来,小伙子黝黑黝黑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话不多说,夏柳姐姐也就一个字:“爽!”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没有时间跟她开玩笑,我又一次问。
夏柳问我以前怎么处理的,有一说一,我这人其实挺缺德,大多数的客人都醉到不省人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一般都先睡一觉,第二天醒来时就说昨夜难忘,我把你伺候的特别爽,你夸我活好水多,还要加钱给我。
没有人会怀疑,给我大把的金钱,叫我心满意足的离开。
可是面对季烽,这样的小聪明显然无用武之地。
他会信我才是有鬼。
着实有点难办,我躺在客厅的沙发里,和夏柳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她把赛文夸到天花乱坠,说他器大活好、温柔可人,许多的事一点就通,夏柳爽的赛神仙。
一句又一句的,她感叹:“我好喜欢年轻的肉体,和他又粗又大的弟弟。”
我一句话还来不及发过去,看到她又说:“良宵苦短,我不跟你在这浪费了。”
我说拜拜,她再也没回我。
估计是没时间。
季烽在卧室,我就躺在沙发里睡着,很久没梦见姚淳了,今晚又叫我们遇见。
梦里她是小孩子,看见我就扑过来,姚淳总是这样,从不吝啬她对我的喜爱。
我把她接住,却看到她小声的哭起来。
“姐姐,你不开心对不对。”
“你过得不好?”
“有人欺负你了吗?”
她抱紧我,伏在我的肩头,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儿。
轻声的,我听到她的安慰:“姐姐,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