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语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竟然答应了小美那样的请求，或者——仅仅只是助人为乐，毕竟对方怎么说也算是她现在的“衣食父母”。
不过显然“衣食父母”并未料到自己的助理会自作主张请她过来帮忙照看，因为那人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她，着实惊讶了小半会儿。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俩人的目光在这样的光线下交汇了片刻，几秒又各自错开，仿佛继续对视下去会牵扯出更多的沉默，亦或是若有似无的暧昧出来，这应该都不是他们两个所期许的。
斯语给程柏衍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的时候顺带也和他解释了句，虽然她的这句解释在程柏衍这里完全没有必要。
“小美出去帮你买退烧药了，她担心你没人照顾，所以让我过来看一会儿。”
程柏衍点了点头，但视线却落在了斯语递过来的那个水杯上，她并没有直接递过来给他，径直放在了床头那儿，就连人也和他离着有半米的距离。
他懂她的这些疏远，本来也是，他们之间也说不上亲密，他说了句“谢谢”，之后无声地喝了小半杯热水。
放下水杯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并没有坐下，只站在了沙发的一侧，估计是看他醒了，一副随时要走的模样。
程柏衍忍不住多看了斯语几眼，多多少少带着些审视的意思，应该是感冒加重的缘故，突然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连带着胸口也有些堵，有些话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和过往他那些口无遮拦的话一样。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先回房吧。”末了，他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句：“我不知道他们会叫你过来。”
她像是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或者她是在等他说出这样“逐客”的话来，所以离开前，斯语只淡淡地回了句：“嗯，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吧。”云淡风轻的话里听不出半点赌气的意思，可程柏衍听在耳里却是各种的讽刺。
如果不是床头摆着的那个玻璃水杯，程柏衍应该会觉得自己是做了场臆想的梦，不过她确实来了他的房间，还给他倒了杯水。
手下意识地朝玻璃杯探去，还未碰到却又收回。
他确实还有些渴，可水凉了还怎么喝？
阿杰拎着退烧药开门的时候，程柏衍刚好冲完澡从洗手间里出来。
他站在门口，一时有些进退两难，是尴尬也是有些始料未及，进展这……这么快的吗？都已经洗上澡了？床上……额，好像没什么人，所以那位该不会是在洗手间里吧，玩这么大的吗？那他是不是得赶紧出去别坏了衍哥的好事啊？
就在阿杰脑中开车之际，程柏衍已经拿过了他手里的药房纸袋，草草看了眼服用说明，接着掰开几粒，也没就着水，直接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
饶是阿杰知道程柏衍吃药的习惯，也不由吞了吞口水，那样子肯定很噎人吧，赶忙倒了杯水递过去，程柏衍没接，只意味不明地问了他一句：“小美呢？”
阿杰眨了眨眼睛，眼神略闪烁了些：“啊……她……她说累了，回房休息了。”
那杯水程柏衍还是没接，应该是觉得没那必要，阿杰却是有些做贼心虚，这种小把戏衍哥应该看得出来，不过他也是……
“以后别自作主张了。”
许久之后，程柏衍才再次开口，过了几秒又继续说了句：“她不喜欢那样……”轻声细语的，叫人听的不大真切，总感觉像是在自言自语。
斯语失眠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被刚才的那个梦惊醒的，之后便再也没能睡着。
睁眼是漆黑一片，屋子里也是寂静无声，她捞了捞被子，西西索索的声音听地分外清晰，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刚才梦里的那些粗喘声，一声一声的，重重敲打着她的耳膜，明明被子很轻，可她却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就像那人曾经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的感觉。
彻夜的失眠，自然而然影响到了第二天的工作状态，不过好在她这天的工作也只是帮程柏衍翻译那些剧本对话，倒也不算耗费精力。不无意外又想到了闻澜之前的调侃，大明星啊，人是真的不好伺候，钱是真的好赚。
不好伺候吗？其实还行吧，他也没找自己什么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斯语昨晚的“帮忙”，小美倒是和她亲近了许多，拍戏的空档好几次跑过来找她聊天，不过聊的那些内容，大多三句话不离程柏衍。
从他出道开始，再到他现在大红大紫为止，事无巨细，连个小细节都不愿意落下，斯语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看着认真实则漫不经心。
这种场景多少有些似曾相识，以前也是，班上的那些女生总会在体育课上偷偷议论着打篮球的那人，那时候的小女生，总以为自己喜欢谁的心思不会被人知道，可那种眼里泛着桃心的光却总是掩藏不了。
每每那个时候，也会有人开着没营养的玩笑，记得班上那些好事的人还问过她：“你就不喜欢程柏衍？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斯语。”
她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好好的为什么会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仅仅因为她和程柏衍是同桌？可他们真的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啊。
“斯语怎么可能，人家有男朋友了……”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回答，似乎从始至终都不需要她的参与，似乎他们对她的事都了然于心。
晚上突然下了场暴雨，来势汹汹的，直接导致了剧组后半夜的戏没办法继续拍下去，因为来地突然，横店里好几个剧组都顺势收了工，难得多了个休息时间，大家倒也没真的去休息，各自约了相熟的人出去吃饭放松。
斯语跟着程柏衍的车一起回酒店，邵华今天也在，看着挺忙的，上车之后电话就没断过。程柏衍在后座，不知道是昨晚的退烧药没起什么作用还是他这次的感冒比较严重，斯语上车之后，就听他在后座小声咳嗽了好几回，声音有些隐忍，像是在刻意压制着。
快到酒店之前，邵华的电话也终于打完了，应该是有什么事，侧身和后座的程柏衍商量。
“XX的制作人今天也在横店，高导刚打的电话，问晚上要不要一块吃个饭，顺便谈谈那部戏的事。”
程柏衍顺着邵华的方向看了会儿，半晌才点了点头，临下车前邵华才想起了他前面坐着的斯语，意思意思也就客套了句，问她晚饭要不要一起。
斯语自然是谢过了对方的好意，那种私人又掺着工作的场合她要是去了才叫奇怪，再说，人家也只是客气一下，真要贸贸然去了，那才是失了礼数。
晚饭斯语是和小美一块吃的，在酒店外的一家四川餐馆里。吃饭的时候，梁宇刚好也打电话过来，斯语倒也没避讳，当着小美的面就接了，虽然是日常的一通电话，不过也引来了小美的关注和八卦，在她说完电话后，一脸探究样的凑过来问她：“是不是男朋友啊，斯语姐？”
斯语回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并未多作解释。男朋友吗？严格说来，只能说是相亲对象，而且还是只吃过一回饭的相亲对象。
两周前家里亲戚帮介绍的，年纪相仿，长得也斯斯文文，又是公立医院的医生，在父母长辈看来，是好丈夫的不二人选，斯语在父母双亲的要求下和对方吃了顿饭，虽然交换了联系方式，日常俩人也会通个电话，不过大多是三言两语，彼此的态度都说不上积极，大概都是迫于家里催婚的无奈，估计她这次工作结束后，那位也将成为自己相亲失败名单上的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