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虞凯风局促的站在门口，虞蔚垂眼。
自己不快又何必惹得旁观者难受，低头看着地板上深色的影子，虞蔚清冷的开口道，“明天周六我会去她家找她，大伯晚安。”
听见虞蔚的话语，虞凯风最后也没说什么，只好尴尬和虞蔚也说晚安，并叫她早点睡。
走到门口，还是咬了咬牙，转过头又叮嘱了一句，“小蔚，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虞蔚一听非常配合的把烟掐掉，一脸微笑望着虞凯风，“好的，大伯。”
等虞凯风一走，虞蔚又重新躺在床上，蜷缩在小床的中央，将自己抱得很紧很紧。
周六的天气算不上好，天气有些阴沉，虞蔚到了于佳小区的时候才八点。
秦仪把她送到虞凯风家以后，虞蔚就回来过三次，还是加上今天这一次。
走到门口的时候，虞蔚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敲门，而是从兜里掏出烟盒，自顾自己的点了一支烟。
薄荷味的，清香的有些过分了，到嘴里都是苦的，一点薄荷味都没有。
虞蔚忍不住低咒一声，掐灭了烟。
嘴上叼上第二支烟，双手拢火的时候，门开了。
两人都有些怔住，秦仪穿着大码的宽松睡衣，虽然不是蓬头垢面，但明显刚起床，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反观秦仪眼中的虞蔚，墨蓝色的卫衣，修长的铅笔裤，白色的帆布鞋，妥妥的学生装扮。
当然要是嘴上没有含着一支烟，还是有着七成像的。
短暂的沉默以后，秦仪先开口了，“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敲门啊，小蔚？你看我这也没有收拾，就···”
虞蔚收好烟，理了理帽子，双手插进卫衣前面的兜里，“不想敲门，也不想麻烦你。”
对话戛然而止。
两人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别扭奇怪。
一个拼命的想要摆脱，却因为钱妥协靠近；一个装作漠不关心，却又忍不住死心的试探。
多可笑啊。
想到这里，虞蔚还真的嘲讽的勾起了唇。
进屋以后，虞蔚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虽然她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年。
虞蔚的便宜父亲，十九岁和她妈结婚，然后结婚第二天就走了。
谁知道那个混蛋战斗力如此强悍，不过是一夜春宵，就让秦仪怀上了虞蔚。
秦仪生下虞蔚以后抚养她到三岁，终于崩溃了，卖了房子，找了个同样离过婚的男人结婚了。
六岁的时候，男人实在是容忍不下虞蔚，以离婚逼迫秦仪送走虞蔚。
秦仪没办法，她太爱这个男人了，即使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是奔着她卖房子的钱去的，她也不在意。
再离婚的她肯定没有人要了，况且实在是受够了亲戚对她的嘲讽，父母对她的失望，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她，但并不妨碍她们指责她的谩骂。
即使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从某些角度来说，她独自抚养虞蔚到三岁，她是个伟大的母亲，但决定送走虞蔚的时候。
她不再是个母亲，她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自私的女人。
“想要那笔钱么？”虞蔚盯着桌上的热水烟雾，直接对秦仪问道。
“我······小蔚，妈妈其实是想······”听见虞蔚的话以后，秦仪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清瘦的女孩子。
“想还是不想，不想那我就走了。”女孩说罢真的干脆利落的站起来，准备起身离开。
秦仪一下子就慌了，失措中本想直接拉住虞蔚，结果一下差点被面前的茶几绊倒。
不忍心。
虞蔚还是伸出了手，秦仪瞬间就牢牢抓住了她，连忙磕磕绊绊的开口，“小蔚妈妈···妈妈知道对不起你，可是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本来就对女人充满不公，对于单亲妈妈的眼色又有多重吗？我那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啊，这十六年来我真的过得很辛苦，小蔚···小蔚你最后再心疼一次妈妈，好不好····好不好，妈妈给你跪下，跪下求你···”
虞蔚看着突然情绪崩溃的秦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的秦仪，看着求自己原谅忏悔的秦仪。
心中最后一点心酸都被抚慰了。
甚至快慰的想，多有意思，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跪倒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竟然觉得高兴极了。
虞蔚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她抬手狠狠捏住秦仪的下巴，语气阴冷的说道，“知道你今天表演最失败的地方是哪里吗？”
满脸泪水的秦仪被虞蔚拿捏的一点都不敢挣脱，只能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个陌生不已的孩子。
···不会错的，刚才她明明就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心软。
“那就是你记错了我的年龄。”
“什么···意思，你···今年不是才十六岁？”
“呵~是啊，是十六岁，但却被你们逼得已经死过好几次的十六岁。”
一直到虞蔚都已经离开很久了，秦仪还是呆呆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永远失去虞蔚了，失去了会心软，会心疼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