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养废 (继兄妹)--情不知所起(4)

正文 养废 (继兄妹)--情不知所起(4)

陈黛秋季入学时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虽然年纪小,可陵中作为重点中学里的隐形王者,跳级的小天才一抓一把。直到三次月考后,成绩榜上她的名字从无到有再一举登顶,才吸引了年级里的目光——钦佩羡慕居多,也有些不可置信、嫉妒质疑的。顶着这些目光,她无所适从了一段,才慢慢平常心下来。去信给哥哥时,会写金陵风光、生活轶事,绝口不提新环境里的彷徨迷茫和受到的伤害——她本是善于隐忍的人,更何况伤她的元凶极有可能是和叶衡恪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陈黛和叶家这一辈的儿女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她的成绩扶摇直上,叶老爷子发觉她不是第一眼看上去的乖到木讷,便分了点对小辈的爱护给她,又看她学习实在极刻苦,还会不时“勒令”她出门转转。如此,其他少得的叶家哥哥姐姐们便揣着小火苗,尤以长房幺女叶如意最为不忿,此女被中年得女的叶兴娇惯成了红桃皇后,稍有不豫便要加倍讨回来。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傍晚,陈黛被骗到了少有人至的省身楼天台。

叶衡恪没有得到任何前情提示,看到陈黛身上厚厚的被子,皱着眉给她量体温,取温开水,去厨房找小勺子喂她,扫地拖地,默不作声地做一名田螺姑娘。

地暖加厚被,陈黛已经享受了好几天这样的温暖待遇,她平时睡觉很乖的,但病中就全然不同了,受不了热就踢被子——这也是她病情反复的原因之一。叶衡恪在收拾东西这几分钟里,她已经拨走了两次被子。他犹豫下,回自己房间冲了澡折回来,小心地调整了她盖的被子两边的长度,掀起一层被子躺上去,定了六点半的闹钟。

陈黛早上醒来,已经快十点了。口干舌燥,床边桌上有一只银色的保温杯,上边还有张便利贴:“温水,直接喝。”简简单单几个字,她立时雀跃起来,感受到了久违的身轻如燕,好好打理了下自己立时下楼去。

叶衡恪晨起去松鹤园见过老爷子,被训斥了一顿,又因拒不即刻回京,被罚复盘几个公开信息无几的并购案,他认罚,回来就抱着笔记本开始搜寻资料。陈黛跑下楼,看见他正靠在沙发上,右手搭在前额,身前笔记本屏幕已经暗了。

放慢脚步刚坐过去,他就醒了,第一反应是伸手过来贴上她额头:“还有点发热,刚起来?我去给你拿粥。”说着,拿过毯子给她盖着。

“哥哥!”

他回头看,她笑得甜甜:“没事,哥哥你去拿吧。”

两份粥,一碟点心,两碟菜,他用托盘端了过来。

暌违已久的温馨,陈黛心里暖得要落下泪来。又得知他明天就走,那泪终盈于睫。

叶衡恪也没有办法,要走的路早就被定下来,谁能想到会多一个需要悉心照料的妹妹呢,就像照料一株从未见过的玫瑰花,想免她风吹雨打,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念及此,却只能在心底叹息——自己的路无法选择,暂时也无力护住她。

他亲手喂她一瓣梅花酥,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就断断续续发烧了?”

陈黛的泪意没缓过来,哑着嗓音:“身体弱,风雪一吹,就病了。”说话的时候,她低着头不敢看人,自己也拣一块儿兰糕,往后缩进沙发里。

他没再问下去,呼吸声一时间有些粗重。过了会儿,魏姨进来,问了句吃药了没,指挥着两个送货员往楼上搬东西,叶衡恪跟在后面径直上楼,没有留下一句话。她眼泪一下子汇成细流,无法控制。

魏姨拿纸给她擦眼泪,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说什么,不过看那凝重的气氛,也只有一桩事了。“你哥哥已经知道,也去过松鹤园了,不过……”未尽之意她们都知,因为分量不够罢了。

“不说这个了,一大早衡恪就让我去锦阁取东西,你上去看看喜不喜欢?”魏姨眼神含了笑,催她上去。

阳光温暖,过窗格入户,叶衡恪逆光站在窗前,他身后梅花树枝上覆着还未消融的新雪,梅雪争荣,却都比不过他脚下热烈盛放的堇色花朵——他给她换了地毯。绣纹是她偶然看到的一幅插画,十月第三周的信里,她分享了那时很心水的画。不想现在,她真的要如信里所想,被花儿环绕了。

昨天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时还想,受的委屈算得了什么呢?六岁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释放的无知恶意已经使她懂得了“百炼成钢”这个词。她的性格可能没有那么坚强不屈,然心里对抗阴暗的坚忍却是随着年龄增长只多不少的。

可是哥哥站在光里,那么好看,书信往来半载里几经消磨的心防又溃退一层。

叶衡恪看她在门口呆立,不自觉拧了眉:“不喜欢?”

她没立刻回答,他又问:“再给你换回来?要不你自己挑?”

两个工人正要离开,闻言一齐看向陈黛,她侧身让出路:“谢谢两位叔叔,很美,谢谢。”工人道句“不客气”出门离去,光影里只有他们两个。

她向他走去,手指颤摇几下,终是伸出去抱他:“我喜欢,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哥哥。”

她走进来,脸在光线里停过,叶衡恪才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心内愀然,拍她的动作也轻柔得不像话:“乖,哥哥带你去看电影。”

他们默然伫立,情绪平复下来,才从西侧门出去,宁和路上有家别致的私人小影院,其间主人审美上佳,选的片子质量极高。不过这回,陈黛没体会到它的“别致”之处。

临走前哥哥从她房门上的捕梦网上摘下一片红叶,他动作太快,她阻拦不及,非要让他把叶子再粘回去,叶衡恪哭笑不得:“乖啊,明年给你更多。”陈黛不依:“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明年再有,也不是这个了。”他只得退一步,把叶子原样粘回,嘴角却勾起个笑弧。下次吧,下次用他的。

两人踩着薄雪去看电影,日光煦暖,岁月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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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大雾·伪)表白get

*感觉这部分可以结束在这里~

虽然没比删之前多多少,但我真的写了很多!多写的就放下一回合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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