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确认母亲状况般,纪玥每天都用学校挂墙式电话给老妈打电话,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听到她开始嫌弃自己经常打电话回去烦她而开始不耐烦的声音,纪玥才敢也才能安心。
很快,又是学期末即将期末考的日子,这日,纪玥又学到了很晚,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纪玥走出教室远处只剩下一丝余晖,还未走太远,连余晖都不见了,空旷的楼道几无一人,快要走到二楼的时候,拐角突然站着一个人,把她吓得差点叫出声音来,待看清了她的模样,纪玥非常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尖叫出声,不然就不是丢脸的程度。
“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纪玥目光沉静地看着那人傲慢的表情,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便跟在她身后往无人的二楼行进,两人前后保持了五个身位地前进着,顺着连接两栋教学楼的长长走廊,她们来到了另一栋楼,停在了一间大教室前。
对方推开了门,纪玥在她目光示意下先一步走了进去。
没有桌椅没有过多摆设的教室看起来很宽阔,木制光滑的地板,四面墙都是添加了隔音的特殊材料墙面,靠走廊的两个窗都打开着,北风呼啸中,白色窗帘飘舞着。
啪嚓,叶苏蕊打开了灯,这个作为钢琴室的教室瞬间亮堂了起来,这时,纪玥注意到了教室最里边角落放着一架钢琴,漂亮昂贵精致高贵,像极了这个喊她过来这里的女生。
“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听到声音,纪玥把视线从钢琴上转回到叶苏蕊身上,这是她们第一次面对面站在一起,也是第一次有了交流的机会。她当然知道这个女生找她的原因,那是有且只能是唯一一个的原因。但她没说话,等着对方继续表述下去。
“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早就找你‘谈’的了。可是嘛,我不想再跟以前那样,我也想有所改变。我本不想制造麻烦,却不料麻烦找上我。”
叶苏蕊走近纪玥面前,双手抱胸绕着她走了一圈,然后定在她面前一个身位的位置,“已经是分手了的人,为什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地又跑来找别人的男朋友呢?”
“你误会了,我找他是因为……”
“别,不用解释,”叶苏蕊直接打断道,“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我也不在乎,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找别人的男朋友,是事实,你想否认?”
“……”纪玥抿紧嘴,低头摇了摇,表示她并没有要否认这件事,“你说得对,事实是我的确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找我了。”
叶苏蕊瞪大眼,气得不轻,挥手就往她脸上甩了一巴,“不要脸。”
纪玥被她打得脸上阵阵辣痛,她捂着脸震惊地看着那个仍不解气的女生,竟不知这么漂亮的人也会露出这般凶恶的嘴脸,她咬紧牙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忍住,毕竟的确是她做错了,把别人的男朋友叫了出去,被人教训也是应该的。打了这一巴,就当作还清了吧。
叶苏蕊看着她的表情由震惊到愤怒再回到冷静,仍然觉得胸口很闷很烦很不爽,“还挺傲?你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傲?是你的长相?还是你的身材?你那可笑的性格?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最多就露个生气的表情。”
“既然你也打过了,骂过了,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别的事要谈了吧?”纪玥放下捂着被打的那边脸的手,指印很是明显,红彤彤的,甚至还有指甲划伤渗出一丝丝血的伤痕,“走之前,我希望你明白,我跟你男朋友绝无任何关系和可能性,我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找他,请你放心。”
纪玥说完就要走,不料叶苏蕊却从放在讲台上的包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向她挥了挥,含笑说道,“看了再走也不迟,别说我没警告你,你要是现在就踏出这个教室,这里面的东西就会被送到当地纪检委部门。”
叶苏蕊看她停了下来皱着眉回头看着自己,也不显摆了,拆开线,把里面的照片和文件都倾倒在纪玥的脚边,站着看她在自己面前蹲下去捡。
这些照片,这些照片里的人是她爸爸,纪玥半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眼里所看到的。
她的爸爸,还有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她的爸爸,搂着这个同样的女人,一脸色欲熏心猴急的露骨恶心模样;她的爸爸,在包厢里抚摸着这个同样的女人衣着暴露的惹眼身体,笑得异常邪恶丑陋;她的爸爸,在那辆她熟悉的车子里,压着这个女人,做着苟且之事……
纪玥捂着嘴,她生怕自己吐了出来,但还是强忍恶心和悲愤和恨意,逼自己一张张地看下去。
她的爸爸,搂着这个女人从她熟悉的车子里下来,熟门熟路地进了一个她陌生的小区大楼里;他们像情侣逛街大袋小袋从奢侈品店里出来,又进去高级餐厅吃烛光晚餐,他们推着行李箱搭飞机时脸上愉快的解放感,他们在海边像年轻男女热恋般搂着毫无顾忌地亲热。
很多,很多,还有很多……
“你是不是觉得你爸爸只是个小小的公务员,根本没什么钱,所以家里过得刚刚好不算拮据还有点盈余,所以感到庆幸。当然,如果只按照他们当地公职人员的个人收入,确实就应该是这个水平。”
叶苏蕊蹲了下去,帮她把那份她还未看的文件拿起来,翻开,说道,“这份东西,就是你父亲贪污受贿的证据,当然,他最多就是只小鱼,大鱼都是他的那些领导,但若是查起来,出事的就只有你这个小小公务员的父亲。你刚刚不会以为你父亲只有包养情妇重婚这种只需要稍微处分一下的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