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洛桃 (古风小倌文微H)--鹿园

正文 洛桃 (古风小倌文微H)--鹿园

范文川斜眼扫过少年,淡淡道:[ 春桃只是个小倌, 不配王妃你如此上心。那两个婢女...看着不错。]

[ 他比你们这些人好多了! 有情有义!反正春桃动不得!]

范文川向人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敢问王爷知道王妃你惯在外面拈花惹草吗?连那串璎珞也送了给人。]

[爷!我!高!兴!] 吼出这句,白幽从婢女手上夺去了鹤氅,气冲冲地往屋外走。

[唉, 任性之极,也不知谁惯的......] 手指往桌上轻叩一声,暗处当地窜出几个黑影,单膝跪下。

[跟好他,少了根汗毛,你们可担当不起。]

[喏!] 几个黑衣人旋即而去。

房里没有点灯,冬天的夜半没有风语虫鸣,更显得寂静。

[桃儿, 你怨我吗?] 李扬抱着少年躺在床榻上,从背後紧紧地搂着人。

[哥哥...我......] 少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怨?凭什麽。

[桃儿,我必须回去。一为李府上下几百人性命,之後便是为了你。我想让你过得更好。]

少年在男人怀里哭了半夜,知道事实已定。逐渐止住了心中的悲痛, 茫然地听着男人的话。

至此, 夜已剩半, 少年起身,点了盏油灯,从柜中取出一把剪子,春桃执起自己一束头发, 剪了下来,又来到李扬跟前。

[哥哥, 失礼了......]接着剪下了一束李扬的长发。

他手指灵巧, 不一会, 两个一模一样以发织成的同心结就好了。

[给。]少年双手递了一个给李扬。

李扬珍而重之地将发结放到春桃绣的绯红色钱袋里。

[哥哥,可别忘了桃儿。 有了这个发结, 要是以後你不认我这个结发妻子,桃儿就拿着这个去官府告状!]

李扬拥着人,哑声道:[好,要是我不认你,你就让我削爵下狱。]

下半夜, 二人都没有言语, 只紧紧相拥着, 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桌上的油灯只剩下豆大般的光芒,天边开始泛白,院内亦开始有轻轻碎碎的人声。

不一会,房门外就传出婢女的叫唤声。

[ 两位公子, 该起了, 请容奴婢进来伺候。]

李扬咬着唇, 把人抱得更紧。

[哥哥, 别误了时辰。]

没等李扬回应,春桃拉开男人的手臂,披了件外衣,随手束起长发,

整宿没睡,少年脸上毫无一丝血色,惨白得很,哭肿了的杏眼凝着未来得及乾透的泪,摇摇晃晃的起身应门。

[ 有劳姑娘了。]

进来的四个婢女, 熟练地伺候着二人。

其中一个婢女正要为李扬穿衣时, 春桃叫住了人。

[ 还是由我为夫君穿衣吧。]

少年从木托盘里拿起了件月白色广袖长衫, 束了条黑色绣银线的腰带, 外面披了件银白披风。

[ 哥哥真俊呀!]

春桃嘴角微笑着,声音颤抖,眼中的水雾又涌了出来。

[ 真是怕到了京城被人拐去了。] 抬手抚了抚李扬皱着的眉头,替男人顺理好衣襟。

[ 哥哥,桃儿会听话的, 你别担心。 尽管去吧......]

李扬一直紧抿着下唇, 执起了少年的手, 温柔地吻着轻啃着。

[ 李公子,该起行了。] 为首的婢女垂头低声道。其他婢女则退到了一边。

[ 桃儿,我不想去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满是不舍,像个孩童般,两手用力死死握紧春桃。

少年抽出了手, 眉眼含着笑,道:[ 莫乱说话, 我会恼的。]

少年牵上李扬,不紧不慢的走出房。

当真要离别时, 反而显得平静。

少年逐一向各人道别, 又特别叮咛了李扬几句话。

[哥哥,会再见的,我等你。]春桃眼中泛着泪光,脸上的微笑僵硬而牵强。

李扬转身, 深吸了口气, 随即登上马车,他实在不敢去多看一眼正在强颜欢笑的少年。

此刻男人的心口像被刀剖开般痛。

随即马车缓缓驶去, 少年一步步跟在车队後面。

天仍未全亮, 清晨的寒气袭人, 每吸一口气都叫人冷得牙关发抖。

少年一路紧紧跟着, 雪地湿滑, 人跌倒了, 就爬起身再追,如此跌了好几次,一双脚都冻得麻痛。

少年咬着唇,拭去脸上结凝着的泪水,拍了拍发软的膝盖,艰难地追赶上去。

[ 春桃!回去吧! 别这样!] 白幽一直看着那人又跑又跌的追上来, 实在於心不忍, 掀开马车布帘,探头出来, 劝人回去。

而那身形单薄的少年, 依然努力地追赶着,口中好像在叫嚷着些话。

[哥哥!哥...哥......别!我求你...回来......]

车轮滚动声不绝, 经已盖过少年微弱的叫喊声。

春桃 跌跌撞撞的又追跑了一段路,喘着大气,胸口痛如针刺。少年提步,脚一软便踉跄绊倒了一节树根, 跌坐在雪地上, 终是再也站不起来。

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车队消失在眼前。

[哥哥,等等我,好麽。]

少年苍白着脸, 承受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却始终流不出一滴眼泪。

[稍等一会,桃儿会追得上来的!等我!]

漫天雪花纷飞, 彷佛将要淹没跌倒在树旁的人。

[别走......]

他的哥哥走了, 他的李扬再也不会回来。

一切尘埃落定......

马车已离开村里, 李扬一直闭着眼, 抿着唇, 手中死死地攥着那个同心发结。 指甲陷入掌肉中, 微微渗出血红, 似是不觉痛般。

[李扬,从今天起 你便是我的学生。 一切所学, 将会关系到你日後能否承爵。]

李扬抬手擦了眼泪,[ 是不是学会了, 就可以接春桃到京城?]

范文川放下手中的狼毛笔, 望着李扬。片刻,道:[ 世族子弟自少熟读四书五经, 精六艺, 官学礼仪, 待人接物, 一举一动皆有标准。李扬, 你认为你能追赶得上来吗?]

李扬身体微微抖震着, 悲痛情绪未能平复,颤声道:[一年! 待我及冠之日, 承爵位建府之时, 必定派人风光接春桃到京!]

车厢里极其宽敞华丽, 白幽仰面八叉地躺着上面。

[呜......渣男!负心汉!] 也不知在骂谁, 白幽自顾自沉醉在自己的内心戏中。

车厢里铺了层熊毛皮,点了熏香, 白幽刚才一直嚎了整路, 眼睛哭肿了不说, 人也累得有点脱力, 就由得身旁两个美婢伺候。

范文川取来一本三字经,命李扬端坐好,从简单显浅的知识开始教授。

见李扬学得有模有样,先生点了点头。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了[李扬]二字。

[李扬,这是你的名字。]

少年握紧双拳,平放在腿上,努力认着这两个字。

活了十九年,他一直认为自己大字不晓一个,也无关系。直到今日,他才得知,外头的有多广,自己到底是这麽 无知愚昧。

[范公子。]

[李扬,以後要叫我先生。]

范文川 一手执书, 一边在纸上写着简单的单字。

[先生。]

[嗯?]范文川 挑了挑眉,望着李扬。

[我哥... 兄长为何不承袭爵位?]

李濯身为嫡长子,绝对比李扬这位次子更有资格 承袭开国公爵。

听白幽说,李濯学识渊博,心思慎密,为人端正温文,是个不出世的人才。

白幽突然坐直了身子, 虚咳了两声, 摇了摇头感叹道:[ 话说十五年前先国公夫人在次子李扬三岁生辰当日,命家中百名随从护卫,送次子回乡省亲途中被 山匪抢劫。 队中百人被杀, 次子失踪生死未明。]

白幽喝了口茶,接着道:[ 众人追寻未果, 就当李扬已死。 当时夫人已有孕五个月, 得知消息後, 悲痛万分, 不幸滑胎, 身体亦因而受损, 日後无法成孕。三年後,李国公出征讨伐北夷, 虽我军大获全胜,但李国公却战死沙场。]

李扬深呼吸了一口气, 眉头深锁, 双拳握得发白。

白幽叹了气, 又喝了口茶,再道[李国公死後, 国公夫人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打点府中大小事务,丈夫死後半年, 国公夫人也随人而去。唉,才二十多岁便香消玉殒。 先帝感念开国公忠良 ,又怜惜李濯年幼, 便下旨封他为太子伴读。 ]

[当年太子十四岁,李濯十一, 两人同寝同食, 不久便暗生情愫。 鸿源四十三年, 太子十八岁时, 向先帝请旨, 迎娶李濯为太子妃。 可惜在太子大婚当晚, 太子中毒暴毙, 太子妃却不知所踪。]

范文川 冷笑了一声, 放下了手中书卷, 搁下毛笔, 掀开了车帘,眺望着前方, 像是沉思, 眼眸中似有半丝悲凉。

[ 两日後太子妃被捉拿, 身上藏有杀害太子的毒药,又查到李濯与秦南王有勾结。 先帝大怒, 下命三皇子领兵攻伐秦南王, 而李家近千人被流放或严刑逼问至死。 老国公亦不幸死於牢狱中, 李家可说是几乎死绝。]

[李濯 被关在牢中五年之久, 直到四年前三皇子登基後, 翻案再审, 证实了李家无辜。 皇上仁善, 从新赐爵於李家, 厚待李家宗族子弟。李濯 在牢中饮食一直被人渗毒, 现中毒已深 , 等你回京以血为引救治。]

李扬 听得额上青筋直跳, 激动的浑身发抖, 咬牙问道:[是谁下毒害兄长?]

白幽说话太多,嗓子有点发乾, 拈起一颗冰葡萄, 塞到嘴里,含糊道:[你知道墨醉楼的琦玉公子吧,他爸是太医陆尔, 就是他爸下的毒!所以他才因而被发卖到楼里当官妓!]

[为何?]李扬重捶了一下木茶几,让范文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 其中因故,李濯 以後自会跟你细说。]范文川 正了正衣襟, 厉色道:[ 世家子弟,喜怒皆不形於色, 亦不可随便表露爱恶, 以防有心人设计。]

李扬垂下头,低声道:[ 学生谨记。] 眼光却不自觉飘向白幽。

白幽单脚弓膝,懒洋洋的靠坐在旁边, 手抓了把瓜子,嗑得正香。

感受到李扬那道疑惑的目光, 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自觉地端坐好。

[ 李扬,我这种叫不拘小节。]

李扬虚咳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敢问先生及白公子是否有官职在身?]

范文川 笑着摇头回道:[范某只是个闲人,未有官位。]

白幽仍咬着瓜子,哼声道:[ 一看就知我是个靠脸吃饭的人。 长着倾国倾城的脸,不找个人包养真是愧对天地父母。他?]

白幽投去一个不屑的目光,轻飘飘道:[以前是个教书的。 不过嘛,教的是皇子皇帝。]

李扬心里一震,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三十余岁的 俊美男子竟是帝师!

[ 都是以前的事,范某现在只不过是个闲散游士。 不必紧张。]范文川云淡风轻地说着。

李扬仍旧震惊得目瞪口呆,本来以为二位只是李府那边派来护送的人。得知两人尊贵的身位後,更是拘谨不安,手脚都不晓得该放那边。怕稍有开罪,会累及李家与春桃。

白幽挪到人旁边,笑的猥琐。

[喂!不如这样,我把春桃接来我府里住下,你说这样好不好,有我在......]

[咳!咳!]范文川刻意咳了几声,引来二人的视线。

男人径自端起热茶,饮了一口,又推了一杯到白幽跟前,道:[白公子话说多了,不渴吗?还是觉得范某泡的茶不及王爷府里的......]

[行!我闭嘴,我等等就换车,你们继续!]

白幽瞥了男人一眼,努努嘴,又缩回那个角落,探头看外面的风景。

到京路程约有月余,李扬在范文川 日复日的指导下, 气质修养已渐渐有像高门大族子弟。

李扬为追赶学习,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其余时间不只要学习经书诗文,还要学习骑射,琴棋。

李扬独自睡在自己的车厢内, 身旁的一个婢女为李扬盖上毡子, 在暖炉中加了炭。

李扬每夜睡前都握着那个绯色荷包, 沉默许久。

[桃儿,等我......]

婢女低叹了道:[ 真是个痴情的人, 若我也能得如此真心情郎, 必定生死相随。]

从卯时到午时,近三个时辰的风吹雪打。

少年双脚已冻得麻木。

头一晕眼前发黑, 人就颓然跌坐在雪地上, 半身无力地依靠在树旁, 目光死死地直盯着前方, 彷佛在等候着什麽, 但又好像什麽都放不进眼内。

朱大叔朱大嫂身後跟着几个仆妇, 见到春桃後顿时松了口气。

[桃儿!]

朱大叔拉着大嫂跑了过去。

[桃儿......] 朱大嫂一见到人,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春桃茫然转头望着他们, 回了个笑容。

[ 大嫂,我等了很久, 脚麻了,站不起来......]

少年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容,道:[ 我这个人真是要不得, 这时候仍痴妄着哥哥会回头。 我竟希望哥哥不要到京城去。大嫂, 我真可悲得很。]

朱大叔长叹了声, 将人背了起来。 大嫂拍去春桃身上的积雪,在旁边跟着走。

[李扬 昨天有过来交托我两,在他离开後必定要好生照顾你。 你放宽心等着吧, 这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 是个有情重义的, 你又何必这般糟蹋自己呢?]

随後的几个仆妇也跟着好言相劝, 让少年止住眼泪。

朱大叔背着人回到李扬屋里, 就叫那些仆人看顾好春桃。

白幽给的婢女名菱湘,琴湘,都是个伶俐聪明的人。而李府亦留了三个粗使的仆妇给少年。

[公子, 晚膳要到堂屋还是在房里用?]其中一个小丫鬟问道。

春桃靠坐在床榻上 ,摇了摇头。他从上午回来一直呆坐到天黑,像失了魂魄一样。

菱湘推门进房, 拿着个竹篮进来,[ 主子要是累了, 歇会也是好的。]

阁下篮子, 将里面两只吃饱喝足的灰毛团抱到春桃脚边。

两只小家伙见到主人,一下子全扑到春桃怀里 要讨摸争抱, 逗得少年直笑起来。

[ 哥哥不在家, 以後没人管住你们了!]

菱湘上前福身,道:[ 公子,王大娘让我告诉你, 明日午时李家会派人前来接主子到鹿园。]

少年点了点头, 淡然地回说:[好的。]

琴湘年纪较少,约十二、三岁左右,做事勤快,为人率真, 是个天真活泼的人。

琴湘菱湘年纪较大,约十五、六岁,心思细腻慎密, 对人处事圆滑,懂分寸。

正如白幽所说,二人都是极有规矩的人。

[菱湘姑娘, 我敢问一句, 白幽白公子到底是何人。以两位姑娘的相貌和修养, 都比得上城里的千金大小姐了, 就白公子舍得。]

少年接了琴湘刚煮好的热茶, 啜饮了一口。

琴湘听了顿时红了脸,菱湘掩嘴笑道:[ 公子这是在开玩笑吧。白王... 白主子是京城安乐候嫡长子, 前年嫁入静王府, 为正一品亲王妃。]

春桃一口茶水当场喷了出来,拍拍猛跳的胸口。

静王妃! 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 皇上亲笔封的亲王爷兼镇国大将军,孝亲静王爷的正王妃!老天爷呀!这是多麽显赫尊贵的人物!

[咳!咳!]

[公子当心。]

二人一个递上手拍,一个拍背安抚着。

少年一副了然的模样,如此身份,确实能在京城横着走。

哥哥在京城有这座靠山,相信定能安然渡过。 心中最大的忧虑终能放下, 只要人能平安, 旁的事,根本不再重要。

春桃见夜已深,便叫二人退下,打点明天的事情。

房中一切皆依旧, 四盏油灯三个炭盆全用上。

房内亮如白昼,暖如初春。

少年躺在床上,被遗留下来的孤单与不安, 让人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哥哥......] 春桃咬着下唇,缩在被窝里,抱着李扬早上换下来的衣服,哭了一整宿。

翌日早上,朱大叔带着妻儿到来看望春桃。 见人虽然神容憔悴,但亦不至於昨日般失魂落魄, 算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少年留了人用午膳,又说了好一会儿话, 将近未时,琴湘进屋道:[公子,李府的马车已到门外候着了, 怕再迟些会落雪,路不好走呢。]

春桃低叹了一声道:[ 有劳两位替我将毛球抱上车,我随後来。]

[ 好的!好的!奴婢顺便带上兔草, 毛球爱吃!]琴湘说完就笑嘻嘻的跑了出屋。

[春桃,你放心吧。 屋子跟田地我会给你看好的。]朱大叔拍着心口保证。

[桃儿, 李扬是个人物,你的好日子在後头,别多想了。] 朱大嫂执着少年那双冰冷的手,忍不住哭了起来, 又怕惹人难过,连忙擦去眼泪。

春桃含笑,点着头道:[一切承大嫂贵言,以後得空, 去鹿园看望春桃可好?]

[最好不过了, 也给你带点兔儿们的野草,城里没这个。] 大嫂拍着春桃的手背道。

跟众人道别後,春桃带上菱湘,琴湘一同前往李府在惠阳城的别院-鹿园。

马车驶了近大半时辰才到鹿园, 门口早已有几个小厮等着。中间站了个年纪稍大的男子, 看穿着应是李府管家。

[洛公子, 你终於到了!小人姓李名贵, 是李府管事。]

妈妈姓洛,春桃户籍记在妈妈名下, 认作他的弟弟名洛桃。 只因身在墨醉楼不能用实名, 春桃是妈妈帮起的,一直叫了十多年, 连少年也快忘了自己原名叫洛桃。

春桃有些胆怯,毕竟李府是高门大户,以自己的身份见识,确实配不起住在鹿园。

少年低声地回了句:[有劳管事安排了。]

那管事眼睛瞄向了春桃,眼底露出的一丝不屑及轻视,全都被菱湘看在眼内。

[ 路上辛苦,劳烦李管事先让主子休息, 稍後再送些吃食来。 主子口味清淡,好甜,管事可得要好好记着。] 说完,便从袖口取出一片金叶子, 递给男人,又道:[ 天气寒冷,主子体弱,还望管事多上心,莫要怠慢了人。]

男人接过金叶子,笑得脸上的肉都快要挤成团, 垂眉顺眼着,道:[ 一定一定! 李濯大少爷早就跟奴才吩咐,要好生照顾洛公子。 若是有奴才不懂事,公子尽管打骂便成。阿富!大贵! 快带公子到东苑休息!]

春桃眼珠子都快掉下来,金叶子! 想想自己私房钱只剩下十数两, 心就慌了起来。别说要负责两位姑娘的用度,自己可能连打赏下人的钱都拿不出来, 怎不叫人发愁。

还好哥哥说过李府每月会有一百两的例银, 这才让他安心下来。

[菱湘姑娘,这个...我或许要等李府发下例银才能还你的金叶子。] 少年红了脸,有点尴尬, 低声在人耳边说道。

两位姑娘一左一右傍在春桃身边,琴湘抱着个铺垫着真丝绢布的竹篮子,里面的两只兔儿睡得香甜。

菱湘低头凑到少年耳边回道:[ 公子请放宽心, 等会儿全交给奴婢应付即可。]

春桃点了点头, 王妃带出来的婢女,自然比自己熟悉後院府里的规矩弯道,当然相信菱湘的安排。

[ 那只好劳烦两位了。]

鹿园虽只是李府其中的一座别院,但里面的一山一石,一花一木, 亭池楼阁皆富丽奢华。

春桃跟着小厮穿过游廊曲洞, 一路行来也转了不下十个弯, 走得脚都发酸了。

[洛公子, 前面就是东苑了。]

春桃眼前的一所院落跟前几处不同。 这里清幽恬静,墙身倒挂着薜萝, 院中种了白梅,开得极盛,梅香扑鼻,映着雪天雪地,说不出的风雅。

[洛公子, 东苑是四苑里最为宽广清净了。管事听闻公仔喜静厌吵,早早让人理好此处。公子先看看有什麽欠缺不妥的地方,告知小人就好。 ]那小厮躬身笑道。

菱湘上前, 又赏了他们各人一两,让二人将行囊包袱放好。

屋里早已备上热茶火盆,几人进屋後,菱湘扶了春桃坐在屋中主座, 转身跟琴湘吩咐了几句,便让她下去。

[公子,琴湘去房整理,等会先到房间歇会吧。]

春桃携着菱湘的手,也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然後掏出钱袋,放到人手里。

[菱湘姑娘,我只是个卑贱出生的小倌。 莫要太客气了。 府里的人情世故我全不晓得。这十数两便是我的家当, 等下先用来替我打点着吧。]

菱湘吃了一大惊,赶忙拒绝道:[ 公子你这是什麽话呢!是奴婢两人决定要跟随你的! 当日白主子要挑两人出府, 奴婢和琴湘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春桃叹了口气,[ 如果是两位的决定,那自然是好,就怕委屈你们罢了。]

菱湘笑了笑,道:[若然公子心里不舒坦,以後便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就好了。]将春桃给的荷包收好,笑着福身道:[ 公子放宽心便是了!]

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二人马上收起笑容,端出该有的仪态来。

就见管事领了七、八个丫头小厮进来。

[洛公子是东苑主子, 一般配上两个丫鬟,四个粗使仆人。 我领了几个孩子来, 先让公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再编到东苑来。]

话毕,那七、八个仆人便躬身喊了声:[小人同洛主子请安。]

他们一字排开,男的四个,女的四个,都十五六岁的身量。

少年本来打算与菱湘三人住在东苑就好。一想到东苑地方大,杂事活项多,怕辛苦了她们。只好咬牙收下其中几个。

[怎!]一语未毕, 春桃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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