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竹林交欢后,林暮寒得了很严重的风寒,第二天早朝,她起床时就感觉头晕伴随着不时的神经抽痛。
下朝时,天刚蒙蒙亮,文武百官低声交谈出议事殿,林暮寒感觉头更是晕沉,在下台阶时,眼前模糊,迈空一阶,人瞬时摔倒,滚落十多个台阶后,趴在凉彻骨的理石台上。她滚落的地方留下点点滴滴稀落的血迹,沾染寒露清晨的金光。
林暮寒胳膊肘和膝盖都因滚落磕出血,官服也被刮破,血殷染紫色的官服,把它染成朱红色。她的额头也磕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和黑色面具温热的流下。她感到全身都疼,伏在地上许久,疼得站不起来。
来往匆匆的百官见到林暮寒摔倒没有一人过去扶她,相反大家都幸灾乐祸,“黑无常”摔倒了,让她平时嚣张气盛。
“黑无常摔下台阶了!”两个从她身边路过的官员小声笑说。
“恶人自有天报!”另一个人低声说。
他们路过林暮寒声音故意放大,唯恐林暮寒听不到。
诺大个皇宫,没有一个人关心她,哪怕是虚伪一声问候,也没有。
林暮寒咬着唇笑了,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人,在这个回不去家的世界,一个人,没有依靠,只有折辱,就这样,自己还要活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她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顽强的活下去?死了不是更好吗?
“林大人!”皇上身边的孙公公跑到她身边,把她扶起,“刚才听几位大人小声说林大人摔倒了,皇上让老奴过来看看。”孙公公看林暮寒满脸是血,身上衣服已破,尤其膝盖处,鲜血已经渗出,“林大人,老奴扶您去偏殿休息。”
“不劳烦孙公公……”林暮寒话还没说完,又欲昏沉沉的倒下,多亏孙公公扶好她。
“老奴还是带您先去偏殿休息下吧!”
孙公公回禀公孙逸林暮寒摔伤不轻,公孙逸不放心去看看,正好李凌天也在他身边,二人一起去偏殿看林暮寒。公孙逸曾多次算计林暮寒,心里对她略微有愧,再加上林暮寒战功卓越、政治才能非凡对她更多的是敬意,算是整个朝堂真正关心她之人。
他们到时林暮寒斜靠在榻上,脸色苍白,看起来疲惫无力,这比公孙逸在冷宫看她还要虚弱。
“暮寒,是不是最近公务太多让你积劳成疾?朕让太医给你过来把把脉,给你好好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吧!”公孙逸坐在榻边关切的说。
林暮寒没想到公孙逸会这么关心自己,一时感动到哽咽,差点没有哭出来。
“林大人怎么会病呢?”站在公孙逸身后的李凌天阴沉看向林暮寒冷哼说,“林大人铮铮铁骨死守剑阁,不畏权贵追讨税赋,林大人怎么会病?不过是摔一跤而已,皮外伤不碍事。”
公孙逸听李凌天的话微微蹙眉,“李大人,再怎么说暮寒也是女子,女子本来身体就比较柔弱。暮寒,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朕叫太医给你诊脉。”
“不用了!”林暮寒笑着说,“陛下,我没事。”林暮寒说着下榻站起来,“陛下,我先告退了。”林暮寒忍着膝盖每一步都会传来的痛意往出走,抹掉自己情不自禁流出的泪水。
她再下台阶走的小心翼翼,出宫门后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御前大街上,被她的管家带回府。
等再次醒来时,她朦胧中看到一团白影,等清晰后才发现那团白影是白子湜,而她自己在寒梅院中。
“我怎么在这里?白子湜你怎么在这里?”她看向四周不解的问。
“李凌天给你带到这里,他让我给你看病。”白子湜见她醒了,给她端一碗药道,“喝药吧,你寒疾太重,得精心调理一番。”
“原来你是他的人。”林暮寒恍然大悟平静的说。
“算是吧!”白子湜叹口气说。
“他人呢?”林暮寒环顾四周问。
“他不在,你找他?”
林暮寒听白子湜这么说刚才还空洞的两眼熠熠发光,她撩开被子下床扑通跪在白子湜脚边,充满希望的求着,“白子湜,你放我走好不好?现在李凌天不在,我身边只有你,只要你放了我,我就能逃出去。”
白子湜被林暮寒突然的一跪震惊的愣了片刻,“暮寒,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呀!”
“我不起来!”林暮寒抓着白子湜的衣袍眼里噙着盈盈泪水,“白子湜,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被他折磨,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帮帮我!”
白子湜不敢相信,那个从绝望中重生,那个舍命豪赌斩杀霍流川,那个浴血奋战剑阁的林暮寒居然跪在自己脚下求饶!在他眼里林暮寒是个倔强如驴的人,是绝不会轻易求人,更不会跪地求饶。可她现在,就跪在自己脚下,求自己放了她。从林暮寒脉象看,她身体十分虚弱,而且宫内受损严重,他想象不到李凌天到底怎么折磨她,把她顽强的意志消磨殆尽。
白子湜扶起她叹气说,“不是我不想放你,李凌天的眼线遍布全新月,你就算出了这片竹林,出了天都,只要你还活着,他一样会找到你。当初你和公孙逸逃离天都,他很快收到消息,才让我去保护你。暮寒,你跑不掉的!”
林暮寒听完绝望的倚在床边,笑得凄然,“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想是因为我打坏了他北齐年末的四和金彩蟠龙戏水瓶,把他送我的白玉萧一文当掉,他才会这么恨我,才会这么折磨我。”林暮寒抹掉自己眼角的泪继续说,“白子湜,我不是故意打碎那个瓶子的,我当掉白玉萧实在是走投无路。”
白子湜感到心揪着疼,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他想说,他之所以这么对你是因为他爱你。但他没有说出口,爱这个字对林暮寒来说是多么讽刺,如果爱可以让一个意志坚毅之人变成现在这样,那这种爱太可怕,是毁灭性的。
“你还是喝药吧!把身体养好。”白子湜劝说。
“养好后让他继续折磨我吗?”林暮寒接过药轻吹两口一饮而尽,药很苦,但哪里有她苦呢?
“暮寒,如果你不想让他继续折磨你,不要在他面前提霍思良。”白子湜提醒她说。
“我知道,我再也不提了。”林暮寒彻底软弱下来,她知道提霍思良李凌天会更变本加厉折磨她,她不敢提,再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