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念着几个人的名字，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喂，回神。”宁迦南只好打断简纭，敲了敲她面前的奶茶杯:“快凉了，你不喝点？”
“不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药。”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曾经说过，你长相普通，身材……比前两年更平庸，我对你不感兴趣。”
“那最好不过。你看了我那些前男友的资料，应该知道我只喜欢比我小的男人。宁迦南，你的确很特别，可惜你太老了。”
宁迦南盯了她片刻:“那惠青呢？”
简纭脸色冷了下来:“谁都别妄想跟他比。”
“有意思，我改变主意了，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我也改变主意了，我决定自己去弄明白。天色不早了。”简纭站起身说道，“如果你一定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可以偶尔借我用一下手表。想问的我都问完了，走吧。”
沙漠之城白日热、夜里凉，唯独日落时分的天气最是宜人。宁迦南的住处大隐隐于市，虽然位于商业区，但离主街有一段距离。
傍晚的石板路已经不烫脚了，轻柔的风吹过，平息了几分空气中的燥热。
不说话的时候，宁迦南倒是不那么惹人厌了。他走在简纭的外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显得深沉又神秘。
“你看我看了一路，看明白什么了吗？”
“……”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个又脏又贱的下三滥？”
“我没有。”
“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也没必要费心跟人解释。我出生即是不详，对这样的眼光早就司空见惯了。你应该听别人说起过我的痣吧？”
他看着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眼下的痣却是勾魂撩人得很。简纭不由得想起两年前那疯狂浪荡的一夜，脸一霎那就红了。
宁迦南正想调侃她几句，却听到了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
“对了，你跟W城的骆瓴很熟？”
“嗯，我、骆瓴、惠青是同一批军校毕业的。”宁迦南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挺拔身影，淡淡道，“有人来接你了。”
“姐夫！”
惠青对宁迦南颔首笑道:“宁总日理万机，小纭叨扰了。”
“不碍事，不过是帮她查点东西而已，举手之劳。”
“哦？”惠青转向简纭，笑眼弯弯，“小纭要查什么？怎么不跟我说？”
他的语调又轻又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简纭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竟是有些呆了。
她羞涩地扯住惠青的衣袖:“我让他帮我拷贝博物馆的老照片，照片里有我父亲，对了，那张照片上还有惠伯父呢。姐夫太忙了，这些小事怎么好麻烦姐夫……”
惠青任她在一旁小声地絮絮叨叨，看向宁迦南的眼神充满了歉意:“小纭就是这样，她天性纯良，对什么都好奇，所以我们这些虚长几岁的人，凡事更要想周全。你觉得呢？”
“那是自然。”
***
惠青左手开车，唇微微抿着，一路上竟是一句话也没说。
“姐夫，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怎么会？我是在气我的失职，没功夫来陪你，竟然委屈你去找宁迦南。”
“我就跟他见了这一面呀。”
“嫌少了？你大概是没听过他的那些事吧？”
“姐夫，他这个人其实没传说那么……”
“没什么？”惠青皱起了眉，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小纭，你平时怎么玩我不管，但你必须离宁迦南远一点。”
黑面的惠青这是简纭第一次见，她想说的话在嘴边滚了几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我知道了。”
她瞪大了双眼，像只受惊的小鹿，让惠青的心又软了几分:“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你在车里睡会，带你去个地方。”
车里的空气很清新，智能循环系统模拟了完美的温度和湿度，甚至还将光线调节成最宜入眠的程度。简纭涌上了几分困意。
惠青帮她调低座椅:“睡吧，我一会叫你。”
几个月都没睡过好觉，简纭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没有头疼，没有血腥的梦境，也没有那些幽怨的哭泣声，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
醒来时，车里的遮光布已经撤去，窗外的天空繁星点点。
一座教堂矗立在简纭面前。
惠青打开门:“走，小口水精，带你去转转。”
“什么？”简纭摸了摸脸颊，果然还留着口水印:“姐夫，你怎么也变坏了！”
教堂外观与异变前那座几乎一样，外部结构已经架设完毕，内部却还在修葺。
一楼的主厅有两台3D打印车间，正源源不断地打印出材料和零件，几只长臂机器人灵巧地挥舞着机械手臂，有条不紊地进行安装。墙上的电子屏显示装修进度已经到了56%。
主厅一侧是还未安装栏杆的旋转楼梯，惠青朝她伸出手:“小心，想不想上去看看？”
教堂不高，他们爬了几层楼就到塔顶。
回S城好几个月了，她不止一次见过沙漠之城的星空，却没有哪一次的星河能跟今晚媲美。
从前无数个夜晚在教堂楼顶偷懒，可惜尘土飞扬，看无可看。而现在她头顶上是一条真正的银河。
辽阔无垠的夜空中，浩瀚的乳白色光带美得像一首诗。然而，不只天上有星光璀璨，地上也有群星闪耀。
教堂所在之处是一片小小的绿洲，犹如沙漠里的一颗珍珠。不知惠青从哪里引来了水，湖面倒映着漫天星光。
“好美……”简纭有些词穷了。
“不躺下试试？”
塔顶面积狭小，站不了几个人，却摆了两张躺椅。
惠青先行躺下:“从前你那么喜欢往教堂楼顶跑，现在我终于理解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简纭不可能不明白了。
“这座教堂是你特意为我建的吗？”
“嗯，你喜欢吗？原来那座卷进了沙陷区，原址重建有点困难。以后你在军区觉得闷了，我可以陪你来这里乘凉。”
恢宏壮丽的宇宙被心爱的人拱手送到眼前，简纭心里仿佛有一块地方被悄悄凿开，流出了人世间最香甜的蜜。
她鼓起勇气问道:“姐夫，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惠青看着寂静无声的银河，轻声道:“我只喜欢你。”
“小纭，你信我吗？我到时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你再等等我，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