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燃烧的天幕了吗？”少年的声音忧愁感伤。
“笨蛋，那是学院的图书馆。”小孩扔掉手中的汽水瓶，张开翅膀，纵身跳下了悬崖。
门口的士兵拦住了蜂拥而至的人群：“今晚的狂欢只允许穿戴整齐的人进去。”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路过的老者低沉吟唱：“瓷碗接不住掉落的星辰。”
远处黑漆漆的图书室亮起了光，有人划了根火柴，莉莉娅回头问道：“这样真的行得通吗？要是被发现那可怎么办？”
“不会被发现的，今晚可是一年一度的狂欢。”名为玛丽的小姑娘信誓旦旦道。
作为有着深切荣誉感的学渣，她俩唯一能做的就是偷到那份试卷。
“校长为何要把试卷放在这里？又不是多宝贝的东西。”图书馆的顶楼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望远镜在珍宝旁显得格格不入。
“不是试卷宝贝，而是这里安全。”玛丽爬上了梯子。
“你确定会在这里？”莉莉娅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我以我的成绩担保。”
“嗨，这可怎么说？”
晚风凉飕飕的，吹得小姑娘直打寒战：“你找到了吗？我想回去了，这里可真冷。”
“傻瓜，你不知道越高的地方气温越低么？”
玛丽话音未落，那风忽然就拐了个弯，直直从窗子涌了起来。
“小心！”莉莉娅惊呼。
玛丽胖胖的身躯在狂风中摇晃着，脚下的梯子等不到莉莉娅冲过去就离开了靠着的墙壁。
“快接住我！”玛丽的声音飘散零落。
她手捧的烛台划过了长空，火星四溅开来。一旁的窗帘连着地上堆放的书籍唰的一下被点燃了。莉莉娅呆呆望着窜起的火焰，喃喃道：“我们都做了什么？”
脚下的人儿忍着疼痛爬了起来，拉过呆滞的莉莉娅：“快！我们得离开这！”
“可这火……”
“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阁楼的石阶蜿蜒曲折，回型的通道直直转向地面，漆黑的大门吞噬少女慌张的心跳，平坦的地面竟是那般令人欣慰。
“这可怎么办？”莉莉娅面色苍白，嘴唇直打哆嗦。
“没办法啦。”玛丽抬头望去，窗框夹杂着火苗直直坠了下来，她尖叫一声，连忙拉着莉莉娅跑开。
耳边的风呼啸着吹过，前头挡路的孩童气势十足。
“你干嘛，快点让开。”玛丽挥手。
小孩握着卷起的羊皮纸卷，满脸的怒意：“是谁让你们这样做？”
“关你什么事！”玛丽毫不客气地推开他。
小朋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莉莉娅回头望去，玛丽依旧拉着她跑。
天边是焰火闪过，混杂着图书馆浑浊的烟雾。远处的乐曲悦耳嘹亮，人群渐渐近了，轻摇的裙摆，踢踏的舞鞋，香水与烤肉，歌声与欢笑。
“莉莉娅？你怎么在这里？”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温和淡然。
“啊，基米尔。”莉莉娅紧张地转了转眼睛，手不自觉地往后躲去。
玛丽长舒一口气，为这没出息的姑娘直哀叹。
“做什么呢？”玛丽气呼呼地开口。
“你们这是跑了多远的路？”基米尔问。
“从天边而来，到深海而去。”
基米尔失笑，仰头望了望：“这火太大，烟尘遮挡了星空。”
玛丽被说得哑口无言，莉莉娅急得快哭了：“你怎么知道？”
基米尔指了指两人身后，那小孩愤怒地扑了上来：“就是你们……”
玛丽连忙捂住他的嘴，恶狠狠威胁道：“说什么呢！”
小孩费力地挣扎，基米尔往后退了步，一字一顿咬字清晰：“校长室在三楼，记得在门禁前去报道。”
莉莉娅欲哭无泪，她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少年不为所动。
“我才不去！”玛丽笃定道。
小孩终于挣脱了胖姑娘的桎梏，扬声喊道：“所有的故事毁于一旦，你却毫无怜惜之意。”
玛丽翻翻白眼，托着莉莉娅离开：“快点吧，要不出去又要排队了。”
门口果然是列长队，警卫一个个看过他们的徽章。莉莉娅不安地望向图书馆的方向，天空中飞过不少消防人员，拎着水桶一点点灭火。
“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找校长吧，基米尔都知道了。”
“他哪会说。”玛丽不以为意。
“那那个男孩呢？”
“谁知道那是谁家的小孩。”
一朵云飘了过来，堪堪停在二人头顶，话语中的小男孩探出了头，语调淡漠而不屑：“校长找你们过去。”
“哦天，我完蛋了！”莉莉娅捂着脸哭了起来。
人群一阵骚动，前头的学生和教师议论纷纷，玛丽看不下去，拉着莉莉娅爬到了云朵上，对小孩说：“你这告状的，以后有你吃亏的。”
小孩得意洋洋笑道：“这哪说得准。”
他笑出了两颗虎牙，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我很愿意奉陪。”
办公室的壁炉燃着火焰，把实木护墙板照得闪闪发亮，校长坐在办公桌后，抬起的眼睛直直盯住两位女孩：“又是你们，你们不弄出点动静就闲狂欢不够热闹吗？”
玛丽咬牙不说话，莉莉娅泣不成声地道歉：“校长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
校长转头问小孩：“伊塞安，上次烧掉图书馆的人是什么处罚？”
“把所有消失的书卷全部抄清楚。”名为伊塞安的小孩冷淡地回答。
“那么好。”校长拿出印章，毫不留情地盖了上去，“就这么决定了。”
“哦不，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莉莉娅惊叫。
校长摇头直叹气，学渣去图书馆能有什么好事呢？
夜里的走廊空寂无人，狂欢过后一片沉静，只有少女哽咽的声音，轻悠悠飘荡在寝室上方。
“你在这里不冷吗？”
莉莉娅抬起头，蹲在她面前的基米尔轻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满脸泪痕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凄凉。轻薄的睡衣挡不住寒风，当她开口时，鼻音听起来又闷又重：“我该怎么办？”
“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啊。”基米尔叹气，他的眼睛晶莹透亮。
莉莉娅于是说：“你帮帮我好吗？”
眼前的人儿笑了笑，他突然靠近，望着她领口上方的皮肤。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温暖的热意一下子蔓延开来，莉莉娅涨红了脸，她推了推他：“你做什么？”
基米尔的声音轻柔撩人：“我如果愿意，你可以把项链里的画像换一下吗？”
“你、你怎么知道……”小姑娘不知是装傻好，还是晕过去好，她低了头，长长的睫毛垂着，攥着项链的指节颤抖发白。
基米尔也不多问，只站起身，睡衣软软地蹭过她的手心，他带她起来，打开她的房门，暖黄的光线铺了满地：“你快睡吧，明天还有考试呢。”
“我肯定又是不及格。”莉莉娅扁了扁嘴。
基米尔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搞不懂，你应该要习惯了这种分数才是，你还在难过什么呢？”
学霸不懂学渣的心理，莉莉娅气鼓鼓关了门：“你永远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