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刚才妖异黑雾的离开，整个城市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乌云散去，露出满天星子。
路上能看到往来奔波的消防车和救护车，呼啸着从他们身旁一掠而过，争分夺秒，与死神抢夺生命权。
付梦苗看着他们，内心默默地祈祷，希望众人今夜都能平安回家。
秋末的夜晚，这个季节的梧桐叶落得慢，铺陈在雨后的地面上，路灯照上去，是盈盈暖暖的颜色。
车窗外路过一家叫Vera Wang的高定婚纱店，她扭过头追着去看，直到远远地被抛在身后消失不见。
那洁净明亮的橱窗里展示的，不仅是传世绝美的婚纱，还有所有女孩的梦幻憧憬。哪个姑娘没有过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美梦呢，她亦不除外。
“喜欢？”
张泽看出她脸上的留恋和向往，便出声问她。
“嗯……”她转头看着他，脸上有一点不好意思，随后又摆摆手道，“我没别的意思。”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们两人姻缘未定……
张泽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默默记下了此事。
他会给她一场三界艳羡、旷绝古今的盛世婚礼。
很快，他们就到了她所租的房子楼下。一路过来，这边并无受灾严重的迹象，只偶见一些店铺的玻璃门窗碎裂，或者广告牌被狂风掀起掉落在地上。
她下得车来，便疾奔上楼。因为急切，掏了几次才找出钥匙，又两次插不进锁孔，便干脆拍了拍门。
按理来说，如果她忘记带钥匙选择敲门的话，董妍应该会在房内先应她一声“就来”，再稳稳当当地慢慢走过来替她开门。
但是这次，她没听到那声利落清脆的回应声、，相反，里面似乎是一室不详的静谧，毫无人气。
身后张泽接过她的钥匙，替她顺利地开了门，她简短地道了声谢，便直接冲了进去。
她先是飞奔到董妍的卧房，没看到人影。位置再偏里面一点的是间独卫，此时卫生间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她跑过去一看，便被里面的景象吓到了。
只见董妍正歪倒在卫生间湿滑的地面上，身上的家居服湿了大半，整个人蜷缩着时不时翻身滚动两下，有点发青的双唇里溢出微弱的呻吟。
处在痛苦之中的董妍完全没注意到外人的进入，眉头紧皱，额头冒汗，脆弱不堪。
她上前半跪下来半扶起奄奄一息的她，轻拍了拍她惨白的脸庞，见她挣扎着睁开了一点眼睛，定了定才聚焦看清了她，便急切又担忧地问道：“妍姐，你怎么了？”
然而董妍虚脱地讲不出话来，只眼珠子往下方看了看，付梦苗顺着视线看下去，被她下身染红一片的鲜血给震到，“妍姐，你、你……”
慌张失措的付梦苗看着手掌上染到的血色，脑子混乱不堪，总归还是记得要马上打120喊救护车。
“手机，要打120……不、来不及……”她看向门口的张泽，想拜托他用车送她赶紧上医院。
话未出口，张泽立即意会，直接上前抱起了地上羸弱蜷缩成一团的姑娘，大步出门下楼。
付梦苗追上去，紧紧跟着他们，巧生上前告诉她已经打过最近的医院电话，叫了急救在医院等着了。
上了车，董妍在后座上仍是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付梦苗半跪着给她擦掉脸上大颗的冷汗，安慰她道：“没事的，孩子肯定没事儿，啊，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张泽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他们，吩咐烈尤稳着点，同时尽量开得更快一些。烈尤脚下油门踩得更深了一点，平稳又迅疾地压着红灯之前掠过。
幸好医院距离不远，只几分钟路程，否则他只得带她飞过去，颠簸不说，也会露出太明显的怪异之处。命危孕妇的忽然独自现身医院，解释起来也费工夫。
可即使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张泽还是将结果说了出来。
话语钻进了付梦苗的耳力，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不肯面对这悲惨的结果。
“不会有事的，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肯定救得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她在告诉半昏迷的董妍，也在告诉自己。
很快便到了医院，等在门口的护士医生结果病人便冲进了急救室。
而他们像所有电视剧里上演的那样，无助地等在一门之外，只能焦急地等待和祈盼。
没上车的巧生随后也赶了过来，给董妍带上了一些必需品，同时也根据手机上的信息通知了她的男朋友和家里人。
期间医生出来了一次，脸上是不乐观的严肃和沉静，表示会尽力抢救母子二人。
付梦苗呆呆地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头低着，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过去，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心里是不可抑制的难过，泪水从眼里止不住地漫了出来，为这个温柔良善，待她极好的姐姐，也为那个未出世却即将殇逝的孩子。
而这一切，似乎还是她的缘故造成的。
难道，她竟是这样一副带累别人的命格吗……
忽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紧紧地盯视着张泽，问道：“你不是神吗？你可不可以救救她，救救她的孩子？”
“她腹中的孩子，命里有此一劫，跟这个世界无缘份罢了。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命这种事，强求不得。”
“强求？”她喃喃地重复着，眼里是读不懂地情绪，语气变得激烈起来，“如何就强求不得？我的命，不也是你使了百般手段，又去跟那妖魔相争抢的吗？”
别人跟她，如何比得？
张泽眉头也蹙起，想劝她，但心里知道她此刻是听不进去的。思索一番，心里有了较量，便问她道：“你那么想救她肚中孩儿？”
“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如果用你半生寿命交换？”
“我愿意。”她回答地干脆。
“那如果是要搭上我的半条命呢？”
“……”她沉默了一下就坚决地摇了摇头，她不同意。
用他的命换？她从来没想过，也根本不会答应，她就算是用自己的整条命搭进去，也不会愿意伤害他人的分毫。
张泽看见她的回答，温柔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别瞎想，我就是问问。我当然有办法救他一命，不然也枉做上神多年。”
“只是，我即便救得了他这一回，他与这世界无因果牵连，却是不知道能活多久。如果幸运，他能跟常人一般寿终正寝，如果不幸，他可能童年时候便会夭折。”
“如此，你还要救么？”
未出世便离开的孩子，与相处教养多年之后再突然死亡的家人，哪个于一个母亲而言，会更加悲痛呢？
付梦苗内心里挣扎了一番，如果她是董妍，如果这是她的孩子，如果……
“救。”她清晰肯定地回答道。
总归要让那孩子活一次，看一眼这人间，即便最终抗争不过天命，也不白走一遭……
张泽点点头，说好。
付梦苗看着他问：“你要用什么法子？会不会危害到你？”眼里是真切的关怀和担忧。
回应她的是他脸上诡异又复杂的一笑，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得逞。
走廊上，白炽灯照下惨白的光，身旁是匆匆而过的医生、护士以及焦灼等待、垂泪伤心的家属。
医院是生死两界徘徊的路口，在这里，人类最真实的面孔被照亮暴露出来，无一丝隐藏。
爱的，恨的，慈悲的，狠毒的……他们的血肉之躯下，都会被投射出属于自己的一片阴影。
而此刻，张泽脚下的阴影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条黑色蛇尾，在这长长的走廊里优雅地缓缓移动着，来到她的面前。
“你会被看到的……”她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周遭的人对此视而不见，好像根本看不到这条半人半蛇的非人类一样。
“他们看不到的。”张泽牵起她的手，轻轻地揉按了两下她柔软的手心。
之前一直沉默静立在一旁的烈尤和巧生，却是忍不住上前两步想要阻拦什么，急切地想开口劝阻，却又在张泽威严的视线之下忍耐了下去。
情绪控制没有那么好的巧生脸上，更是一副惊怒之色，隐忍的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两手握拳微微颤抖。
“他们两人怎么了？这是干……！！”付梦苗偏头看了看他们两个，复又转回来看向张泽。嘴里的话在看到他动作的一瞬愕住了，瞳孔也猛的收缩，满脸震惊，不敢置信。
面前的张泽从自己的侧腰上，生生地拔下了一片结实又宽大的蛇鳞。向来云淡风轻、得意自傲的面容，在撕下鳞片的瞬间也不禁皱了皱眉眉头。
他将这枚还带着一丝血肉的鳞片轻轻地放进了她掌心，说道：“看，这是你求来的一条命。”
猛地她手上一抖，差点将尤带着血色的黑鳞扔到地上，头脑空白一片，只知道不住地摇头……
张泽包着她的手指合拢掌心，催促道：“赶紧的吧，进去给她，就能够救她孩子一命。”
说完，揽着她的肩带着她走向了急救室。
她只觉得这时候的她好像脱离了肉身，只一片灵魂漂荡着穿门而入。她看到了急救室里忙碌的医护，还有躺在床上苍白瘦弱的董妍。
其他人都像是看不到正站在手术台前的两人似的，各自紧张忙碌着。
那半蛇半人的男子说道：“再拖延的话就来不及了，到时他的命，就不是这点鳞片的代价可以交换得了的了。”
手术台前，无影灯下，付梦苗抬起了她的头。
第一次，以一种真正仰望的姿态看着他，看着……她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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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向你甩了甩大jj：给猪猪，就给摸。
加更吃肉，准备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