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洗手间。
镜子里的人耷拉着眼皮，一脸困顿。程青扭扭又酸又乏的身体，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清醒。恰好高圆圆走出来，被她的鬼样子吓了一跳，“哎哟，晚上都干嘛去了？”
程青笑而不语。
圆圆肉嘟嘟的脸挤出两个酒窝，“难道，做爱到天明？”
程青的笑容更加暧昧不明。
圆圆嘴一瘪，语气酸不可闻，“柠檬树上挂柠檬，柠檬树下全是我。他是••••••”不巧有人经过，她立马切换话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坏消息。”
“你得去这次的校招。”
“好消息呢？”
“有我陪你。”粗胳膊往她肩上一搭，“我们屎尿屁二人组又重出江湖了！”
圆圆是肛肠科的，长得高大圆润，白大褂一穿，活像头蠢萌的北极熊。其实她五官底子很好，脸蛋也圆得有几分可爱，怎么说呢，都是被脂肪拖了后腿。
招聘会在三天后，地点是A市医学院，同行的还有妇科的王振南。
A市医学院虽是民办院校，但业界口碑一流，因为它背靠着翔腾制药，这家五百强企业在教育和研发上不知吝啬，从来都是大手笔。不过，它的校园环境就略显普通了，程青在门口附近四处打量，脚步停在公告栏前。
“耶鲁大学项目合作申请通知”
“欢迎卡罗林斯卡学院裴朵拉•安顿教授等来我校••••••”
“纽约霍普金斯大学交换生申请通知”
“市级三甲医院校招信息”
••••••
凡学医的人都知道这些顶级学校和医院，那是普通人奋斗多年才能碰到的资源，而在这里似乎伸手就能触及。程青莞尔，这学校和翔腾制药一样，都是实干主义，把钱都砸在教育资源和师资建设上，不整表面的花架子。
他们的信息被一堆大牌挤到边角——“A市安阳私人医院校招宣讲会通知”，底下赫然摆在三人的照片，后面还有一串个人成就。
照片前围了三个男生，正评头论足。
“这个真好看！旁边这个就••••••”
“嗯，一言难尽。”
第三人直接啐了一口，“高圆圆？她这脸配得上这名吗！”
圆圆脸色阴沉，双拳已攥紧。程青拉住她，正欲上前时，一个身影凑了过来，贺阳一手握住那人的肩膀，语气平和，“挖苦女生的外表，是最没品的行为。她的脸和名配不配，你我没资格评论，但至少她配得上这些成就。而你呢？”
“管你屁事！”那人一抖肩，将他的手甩开。一回头，发现他们三人都在，又瞄瞄圆圆的体型，气焰熄了不少。诚然他也是有肌肉的人，但往圆圆身边一站，仍弱小得像只瘦猴。程青怕圆圆一拳把他打趴下，殊不知她的拳头早已松开。
另二人忙打圆场，“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有恶意，一时心直口快说错话，以后不会了。”他们拿胳膊肘戳他，人嘛，该认怂时就认怂，怂完了又是一条好汉。
“对不起！”他弯腰道歉，然后拉着友人一溜烟跑没了。
两人回头张望，“程青姐，你的宣讲会我一定去！”
“我也是！”
程青看着他们走远，贺阳剜她一眼。她拍拍圆圆的手，“小孩子嘛，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他身上。
他穿着深蓝卫衣，领口很低，脖子上的吻痕就这样坦然示人，颜色如此深，可见他根本没做任何处理，她下意识理理自己的领口。她早拿温毛巾敷过，如今又穿着高领长裙，一身淤青早被裹得严严实实，可他的注视如此赤裸坦荡，把她盯得面红耳赤。他勾勾嘴角，把领口往下扯，像是炫耀又像是挑衅。她不再看他，开始介绍，“贺阳，这的研究生，我上次来这图书馆借书，是他帮的忙。”
几人互相认识后，便一同走向礼堂。
中途，贺阳有事走开，王振南去找校方。快到大礼堂的路上，二人开启闺蜜的聊天模式。
“你看见贺阳脖子上的吻痕没？”
程青心上一紧，“看，看见了。”
“看形状大小，感觉和你的嘴很像，是不是你亲得？”
她差点跳起来，“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太搞笑了！”
圆圆瞥她一眼，女人啊，一谈恋爱，智商就直线下降。如果不是，你激动什么；就算是，那从形状大小又能看出什么？
“唉。”她唱起来，“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从拐角走来的贺阳，正好在程青的视线盲区。他静静走近，也示意圆圆别吱声。
圆圆笑得不怀好意，“你和贺阳，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贺阳满脸黑线，圆圆看着他俩，觉得太好玩了。
“哦，那我喜欢他也可以吧？追他也可以啰？”
程青低下头，声若蚊蝇，“嗯。”
贺阳脸色更黑，眼神能杀人了，吓得圆圆立马收手。
“嗨，贺阳，原来你也在这啊！”
贺阳笑着回应她，一见程青，笑容瞬间消失，甩着臭脸走进礼堂。
她心里不爽，也不觉着自己理亏，除了没关系，她还能说什么？这家伙不知从哪来的臭脾气。她们直接就在主席台就坐。桌子是临时搭的，由几张桌子拼成，上面盖着红布，将桌子四面团团围住，即使在里面抠脚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翻看着宣讲资料，突然圆圆出去接电话。
“贺阳师兄，帮我检查一下桌子行吗？”
贺阳走到桌前，程青头也不抬，继续翻资料。他蹲下身，检查桌子的椅腿，突然钻到桌下。程青吓了一跳，欲起身却被他抓住小腿。
“你逃什么？我就是检查桌子而已。”
“放手！”
“继续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你桌子底下。”他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分开双腿，将头探进长裙，呼吸的热气萦绕腿间，“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