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宗,密室。
“我以为你会稍微收敛一点。”一向和蔼可亲的掌门隐含着怒气,忽明忽暗的灯火照亮他严肃的神色。
誉奚不以为意,强悍的实力就是他的底气,说道:“初儿是我的妻子,我不容不下半点觊觎之心。”
“你该庆幸,初儿没对那个男孩上心……否则我会杀了他。”
掌门瞪大了眼睛,“你妄为修道之人!”
“修道又如何?修魔又如何?”
“初儿是我唯一不可割舍的!”
誉奚是个战乱遗落的孤儿,由明宗收养,踏入修道之路完全只是漫长岁月里唯一的忙碌,就这样经过三百年岁月浮沉。
直到他遇到今生唯一在意的人,尝过情爱的滋味,为了她完全抛弃自我,奋不顾身地投入渊崖,万劫不复。
“如果明宗容不下我们在一起,我们会离开。”只要她在身边,去天涯海角都是幸福的家。
掌门握紧拳头,他并没有想到眼前一向淡漠的大长老会如此决绝,“……”,他必须以宗门的利益为重。
“我不会在再过问此事,佐文那边也不会透露半点风声。”总而言之,他希望誉奚能看在明宗多年的感情上,留在宗门内。
只因为小小的感情问题,逼走一个功法独霸修仙界的大长老,明宗沦为二流门派,这是得不偿失的蠢事。
“初儿去哪,我就去哪。”他现在完全是个二十四孝的丈夫,整日围在那位美貌的少女身边转悠。
“……”掌门气得说不出话。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就好想好想她。
坐在椅子上老人废了很大的力气跳起来,气愤道:“你快走!”
谈个恋爱怎么就那么让人讨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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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初的父母是一个颇有名气的氏族中的分支,父亲是书塾里的教书先生,母亲是颇有名气的绣娘,夫妻俩恩爱和睦,对她也是关怀备至。
直到她六岁那年,狼烟四起,原来居住的城镇被一土匪窝子占领,大肆掠财,甚至要收关民间颇有姿色的女子充当那个凶恶土匪头子的玩物。
父亲担心母亲的安危,就趁夜色举家逃离还没有严防的城镇,他们逃到了洛瑶山下,见这里风景优美,又能躲避战乱,一家三口干脆暂时留在此处安顿生息。
可惜不过半年,族人就寻着书信找到这里,要将两人接回本家,可惜洛瑶山离江南道阻且长,战乱带来的兵马交战也让夫妇二人思虑深重,他们终于决定把年幼的女儿托付给山上的大门派——明宗,等战乱过去,他们就将她接回。
这样一过十年,宥初才得知夫妇二人已经在流火中双亡,她也一直留在了明宗。
当时明宗上下就数她最年幼,可是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因为她的师傅,是宗内的大长老——誉奚。
没有人会质疑誉奚的决定,他就如高高在上的明珠,不可亵渎,谁也没有想过一向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长老会收一个小姑娘为亲传入室弟子,也是他唯一的弟子。
懵懵懂懂的宥初被带到庄宇峰,这里是誉奚的住处。
白衣飘飘的男人生涩地抱着明眸皓齿的女孩,第一次用这样温柔体贴的语气说道:“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好不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就牢牢地被她吸引,再也无法移开视线,心脏“砰——砰——”地敲打着胸房,好像努力想传递一些讯息——
就是她了。
就是什么呢?他来不及深究,就赶在另一个长老开口前收下她做自己的徒弟。
四周都投来复杂的、探究的目光,不过他一向随心所欲惯了,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只是有些慌忙地抱着那个直溜溜看着自己的女孩一路飞上了庄宇峰。
“你是我的师傅吗?”
“对,我是你的师傅,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了。”这个答案莫名的让誉奚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女孩搂住男人的脖子,问道:“以后师傅会保护初儿吗?”
“当然,有师傅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为什么?因为师傅很厉害吗?”只有厉害的人,才会让人害怕,不敢违逆。
誉奚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他克制不住亲亲她的额头,温声细语道:“对,师傅是最厉害的,初儿不用害怕。”
他们一路走进内室,誉奚坐在床榻上将她放在腿上抱着,“这里是卧室,初儿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小初儿纯真无邪地看着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师傅,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会,我会对初儿很好很好的。”男子将小姑娘完全搂入怀中,绣着她软软的甜香,顿时觉得身上的所有毛孔都打开了,恨不得将所有美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
就是最真诚最幼稚的小孩子心态,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那样,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我也会对师傅好的。”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补充道:“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母确实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誉奚丝毫没有感觉到喜悦,他的胸口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出来,他感到些许的头疼……
“我不是要做你的亲人!”
“我要的是做你最爱的男人——”
“为什么要骗我?初儿……”
这些,是什么?
“师傅……”独属于孩童的稚嫩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誉奚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床上,怀中是因为他太过用力而稍微挣扎的女孩,她因为疼痛而皱起眉:“师傅,师傅,你先放开我,初儿有点疼……”
“对不起,宝贝……”他突然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宝贝”这个亲密的称呼会脱口而出,好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觉。
一切事情,都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变得不同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让她离开他的身边,他们同吃同住,庄宇峰没有一个外人,食宿都由誉奚一手操办,他们的生活只有彼此。
宥初年纪尚小,并没达到辟谷的境界。
他抱着软乎乎的小姑娘,温柔地问道:“初儿喜欢什么菜?”
“我喜欢麻婆豆腐,辣椒炒肉,蒸饺子,煮饺子……”小初儿扳着短短小小的手指,一个一个将自己喜欢的菜数出来。
“好,师傅明天就做饺子给初儿吃好不好?”麻婆豆腐和辣椒炒肉是什么,对于一个从来没有下厨的男子来说未免有些难度,但是饺子的话,他或许能够捣鼓捣鼓做出来。
只是小姑娘鼓着粉嫩嫩的小脸蛋有些怀疑,“师傅真的会做吗?”
“如果不会的话,初儿可以教你噢~”
“好,那初儿就当一次师傅,教我做饺子好不好?”
小初儿摇晃着脑袋,有些天真地问道:“那初儿就是师傅的师傅吗?”
男人摸摸她柔软的发辫,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道:“对~”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夜空绚烂的星辰,迷人的很,脸上露出明丽的笑容:“那以后师傅教我剑法,我教师傅做大饺子……”
“好。”
“呵呵呵~”她赖在男人的怀里开心地笑着。
不久后,誉奚发现怀里的小姑娘慢慢平静下来,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平放在大床上,不料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女孩,她半合着眼,眼中带着半梦半醒的迷雾望着他。
誉奚心都化了,柔情似水地摸摸她的脸颊,小声道:“睡觉了好不好?”
“嗯……”得到她一个迷迷糊糊的回应后,他施法将房内的灯火都熄灭,也翻身上了床。
习惯性地把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搂在怀中,相拥而眠。
次日。
原本一尘不染的居所变得遍地都是白白的面粉。
“呀——师傅坏蛋!”小初儿粉嫩的小脸蛋上顿时多了几个雪白雪白的手指印,她瞪大着眼睛怒火冲冲地望着眼前笑得开怀的男人,抓起桌面上一把面粉朝他扔去——
“哼,妖怪——看招!”
面粉“砰——”的一声打在男人的衣袍上,原本一尘不染的飘飘白衣顿时间更加白了,随着誉奚的走动,粉体更是“唰唰”地往下掉。
“好了,好了……”他在连番受到小徒弟的面粉攻击后,整个脸都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眉毛上鼻子上全是厚厚的白面粉,一说话就“噗噗”地往嘴里掉。
“我们洗洗脸,去看看饺子熟了没有好不好?”
小姑娘的脸上满是男人刚刚留下来的指痕,她撇过脸“哼~”了一声,身体却诚实地往临时安置的厨房走去,东张西望地找到干净的水源,“哗哗”几下将自己的小脸洗的干干净净。
她转过头,有点嫌弃地说:“师傅快过来洗脸,脏死了……”
就像个白面团似的。
男人自然不会拒绝她的“吩咐”,他连声答应:“好好好……”
看着他一边动一边掉下来的粉,想想在蒸炉里热腾腾的饺子,小初儿有些于心不忍道:“要不,我帮师傅洗脸?”
“好啊~”求之不得。
在水池边,他配合地俯下身,闭上眼将脸凑近水面,等着她的动作。
软乎乎的小手摸上脸的那一刻,誉奚感到无比的愉悦,他克制不住地勾唇一笑,脸上的粉掉的更多了。
“哗啦——哗啦——”小手兜着水,轻轻泼在男人的脸上,又轻轻地为他擦去粉遇水结成的白团子,循环往复,废了小初儿好大的劲才还原师傅一张干干净净的脸。
她低头,池子里的水都白了……
“我的初儿真棒!”男人开心地将她抱起抛向半空又稳稳当当地接住,逗得小女孩“咳咳——”地笑。
“呵呵呵~”她笑得都流出了眼泪,只能牢牢抱着师傅的脖子,靠在他身上,却不忘记正事,指着热气腾腾的蒸笼道:“饺……饺子……”。
“好好好。”单手将惹人爱的小姑娘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将已经熟透的饺子取出来。
“这,这个……”她看了半天,才冒出一个词来:“好丑啊……”
站在一旁的男人沉默不语,“……”,他没想到原本胀鼓鼓的饺子一蒸熟后就瘪下去,像个皱巴巴的老头子。
两个人都有点失落,第一次包饺子,真没有想象中那样容易。
小初儿摇摇他的手,安慰道:“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不如我们来尝一下味道吧?”
“嗯。”他已经辟谷很久了,不过,也可以吃凡人的食物。
小姑娘用筷子将一个皱皮的饺子有些笨拙地夹起来,放在嘴边“呼呼”地吹气,饺子太热了,要吹凉了才可以吃。
誉奚看着她有点心疼,原本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的,谁知道要做好一个饺子这么难呢?小初儿一定有些失望吧……
“巴兹巴兹……”
看到她咬了一小口饺子在嘴里吃着,誉奚感到有些紧张,问道:“初儿,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女孩的眼睛亮如昼日,一下子点亮了他的心,她将没吃完的饺子递到男人嘴边,有些期待地看着他,“师傅尝尝!”
接受一个孩子的分享,也就是接受了她的亲近。
“啊……嗯。”他毫不犹豫地吃下那个饺子,舌尖上传来久违的味觉,鲜美无比,誉奚连连称赞:“好吃!”
“对吧,对吧……”小初儿开心地晃晃脑袋,像发现了一个大道理,说道:“不好看的饺子,原来是最好吃的饺子……”
她的嘴巴像抹了蜜糖一样甜:“我最喜欢师傅,最喜欢师傅做的饺子~”
男人将她整个身体揽入怀中,怜爱地蹭蹭小姑娘的脸蛋,像宣誓一样:“我也最爱初儿,生生世世。”
只想这样简单幸福地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