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写的住所,是一间小房子,房东老太太对提督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提督礼貌地进行了寒暄,远离社交的她面对陌生人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的。
将北方和小港湾安置好,并给北方喂了一些鱼和饭菜,在镇守府里提督已经慢慢开始让北方适应人类的食物,虽然她不清楚深海栖姬是否需要食物,但是还是会定时定量发放给她,原来无心的举动,却让来到内陆的北方没有那么难以适应。而小港湾则还是很依赖提督的母乳,和血液。
笨拙地清理着房子,说是清理,但其实房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简单地家具孤零零地摆放着,没有驱逐舰的笑声,没有凤翔做的饭菜,没有战舰的喝酒声,只有提督一个人。
提督孤零零地坐在小桌前,发呆了很久,然后取出镇守府里最后残存的吗啡,还剩下十管,这便是最后的剂量了。
提督看着这十管吗啡,如果这些都没有了该怎么办,提督沉默着,内心无比沉重。是她利用吗啡逃避了北方的愤怒,而现在,这块遮羞布就要完全腐坏了。
提督轻轻地盖上了盖子。
那套雪白的提督制服,港湾的角,战栖的手链,也是提督拿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是仅存的,与过去相关的物品。
而这个角,除了孩子以外,唯一能让她感受到港湾的东西。提督握着那个角,打开了约克公爵给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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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一定在怨恨我。但是有些感情对于事情的发展根本没有作用,你在那个地方永远不会自由,也根本不会有结果。你会感谢我的。】
下面是一个会社的地址
【当你走投无路时,可以来这地方一试。】
便没有留下任何话了。信封里还有着一叠钱,提督数都没数,便全部塞进了信封。把信封塞在了一张榻榻米下方。
看完这封信似乎用尽了提督的力气,她攥着港湾的角,重重地往后倒下,身子慢慢蜷缩起来,度过了在内陆区的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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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工作】
即使是提督也知道工作对于生活的重要性,但是空有军事知识的军人适合怎样的工作,提督也没有头绪,更何况还有两个小孩子要照顾的情况。
但是提督也清楚循序渐进的道理,所以提督找了一个超市收银员的工作。不需要长时间的培训,简单易行,但缺点有两个,白天全职工作,两个孩子没人照料,但最致命的缺点是:入不敷出。
房东太太是一位已经退休的老人,老伴已经去世,长时间独居,对孩子很是喜爱。北方和小港湾对于这位老太太出奇地没有排斥心里,只要提前给小北方注射足量的吗啡,就可以让她与房东太太和谐的相处几天。
随着时间的推移,提督发现这一切都不应该是最后的结果,她需要钱,她需要比超市收银员更能赚钱的工作。
维持北方的吗啡剂量,钱绝对是最重要的。并且提督最近发现了一个她更加应该努力赚钱的迹象——小港湾的变化。
自从到了内陆之后,提督发现北方,尤其是小港湾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们俩的肤色在一点点地像人类靠近,不再是那惨白的颜色,尖尖的小獠牙在慢慢的变圆…小港湾的角正在变得暗淡萎缩,最重要的是提督发现小港湾对于血的需求不再这么强烈,也开始像普通的人类婴儿一样牙牙学语,精神亢奋地爬来爬去了。
提督认为,那是一个征兆,小港湾有可能以人类的身份,以人类的生活方式在这里生活下去。提督希望小港湾能接受教育,而这需要提督的努力。提督对于钱越来越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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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切都变得越来越艰难。
某一天提督在辛苦工作时,接到了房东太太惊恐的电话。
【神堂小姐…!北方酱,北方酱她有点奇怪!】
提督一听立马赶到家中,发现了在房东太太家里发狂的北方,而房东太太抱着小港湾在房屋里的一侧手足无措。
【神堂小姐…北方酱今天看起来都很烦躁,不知道是怎么了…】
房东太太看起来很疑惑还有点自责…
【啊嗷!针呢!我要打针!你不是港湾姐姐你不是!走开!啊啊】
小北方嘶吼着,整个人显得很狂躁
【佐佐木桑,真不好意思给您带来麻烦了,北方她…她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她喜欢的玩具所以在闹脾气,真是抱歉,我先把她带回去安抚一下吧】
提督知道是北方吗啡瘾上来了。因为吗啡的匮乏,提督不的不有意延长北方注射吗啡的间隔,每次增加一两天增强北方的耐受度,今天本来应该也是安全的,但不知为何,毒瘾发作的时间提前了。
提督必须马上把北方带回去注射吗啡。但她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不能让房东太太看出任何异样。
【那还劳请您帮忙照看一下宝宝,我先把北方带回家…】
【好的…】
房东太太还是有点迷茫地回答…
【北方…我们先回家…】
提督慢慢靠近北方想要抓住她
【你走开!我只要港湾姐姐!】
北方依然很狂躁
但提督还是抓住了时机,用手臂抱住了北方将她抱起来,虽然北方到内陆之后攻击性已经小了很多,但抓住她依然用尽提督所有力气。
【你放开!】
港湾挣扎着,狠狠地咬住了提督的肩膀
那一咬让提督咬紧了牙关,但她还是在房东太太面前保持着平静,将北方抱回了家。
最后两管吗啡,现在还剩下最后一管了。
而现在的提督没有任何渠道得到吗啡,也没有能得到吗啡的钱。
北方得到吗啡后沉沉睡去,而提督坐在地上,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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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情况是不好再麻烦房东太太照顾孩子们了,提督只好把她们放在家里,自己出去工作。晚上匆匆做好饭等她们睡着之后,提督在努力寻找一份新的工作。
在招聘报纸上勾画出适合自己的,然后再去应聘,是提督这几天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
【培训教官?】
一个职位引起了提督的注意。
【本校为拟军事化学校,通过模拟军营的生活方式让孩子们更加坚毅。现诚聘退役军人及军官来本校担任训练教官…】
虽然也是白天全天工作,但是薪资十分可观,而且又是自己擅长的方面,提督动心了。
提督在上班时间准备了自己的一份简历。
在自己职业生涯的介绍上,提督犹豫了。
自己并不是退役的,而是被逐出军籍的军人。这个污点对于应聘有何种程度的影响,提督不知,但她很需要这份工作,权衡之下,非常艰难地写下…
【本人于xxxx年因公负伤退役…】并且改了自己的入伍时间让这份简历更加逼真。
以前的提督很痛恨不诚实的行为,但是生活的重压使她一步步变成自己最为厌恶的人。提督一下子感觉自己苍老了好几岁…
但她不得不用尽全部的力气去争取这份工作。
她将简历装订好放进了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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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老板请假之后,提督忐忑地前往了面试地点。
面试的大门紧闭着,走廊上都是前来应聘的人。提督在前台领了号码,拿着简历在走廊上等着,她观察着周边的人,大多西装革履精神抖擞,背挺得笔直眼神坚毅,一眼就看得出是曾在军队里服役的军人。
提督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身上还穿着便利店的制服,下午请假直接穿着制服过来了,提督也想过着装的问题,但时间紧促,再加上提督在内陆区也从开没有购置过正装,因此这是不得已的结果。
她孤单地靠墙站着,觉得自己与这些高傲的求职者们格格不入,而且她能感受到旁边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提督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难熬的等待过程中,提督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号码
【43号!请43号过来面试!】
提督攥着简历,穿着显目的蓝白相间的便利店制服,在众人的注视中走进了面试的大门。
面前坐着三位面试官,神情严肃。提督上前给三位递上了自己的简历,然后再退下等待他们的发问。
那尖利的视线让提督很不舒服,特别是中间的男人,将提督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提督只好将眼睛垂下,默默忍受着。
【神堂红音小姐】
【是!】
提督下意识地用军人的方式回答了出来。
【您之前是在海军服役吧】
【是的】
【因公负伤而退役?】
那男人的语调,让人分不清是疑问还是反问,也许是做贼心虚,提督有些紧张
【是…】
提督没有直视那男人的眼睛回答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没有任何的说话声,像是有种无形的较量在暗暗进行着,提督的心跳愈发的快了起来,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个被开除军籍的人没有资格说这话!】
那男人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吼道。那冲击力让提督吓了一大跳。全身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一个军队的渣滓,一个帝国海军的耻辱!】
他吼叫着,像一个极度癫狂的人,又像一个高高在上审问犯人的警察。
【这样的人我们不欢迎,给我滚!】
抓起三份简历,狠狠地摔在了提督脸上,简历慢慢飘落在地上,提督没有反驳什么,而是默默捡起了简历。
被人谩骂并不可耻,最可耻的是你没有任何理由来反驳。
她这么渴求的工作,现实并没有回应她的期望,而是狠狠地打了提督一巴掌。
打开门,所有人的视线都毫不顾忌地投射到提督身上。大概是被训斥声吸引而来的。有不屑,有蔑视,有同情,有无视…
走在这群人中,让提督想起了她刚被深海栖姬俘虏的情景,被她们当母狗看待的时候。
她只是一只可怜的败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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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慢慢地走回了家。脑子里乱糟糟地,手里的简历已经被抓的皱巴巴的,提督看着它,一下子撕成了碎片。
为何只知道她的名字就知道是被逐出的人。没有任何查阅和求证,认出她就像是被死死订在黑名单上的人这么容易。提督想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有人想把她逼上绝路。
这个人了解她全部情况,而且有足够的影响力决定他人的选择。
符合这个情况的人,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