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容歌从来没有想过盲人的世界有如此的可怕,眼前的黑暗沉得她透不过气来,五感前所未有地放大,可是她却听不到风声说话声,就像被隔离了一样。
她的中箭的腿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下地困难,只能大喊:“有人吗?来人啊!”她不信纪珩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总得有人在旁伺候吧,“我要如厕!难道要我在床上解决吗!”
她这样喊,果然有人靠近。那人走得很慢,到她床前后,她听到放置东西的声音。
柳容歌听到一个柔弱的女声:“您能站起来吗?奴婢扶着您。”
她没动,又听那女子继续道:“请把手给奴婢,奴婢在床前放了恭桶。”
柳容歌眉头拧得紧紧的:“我又不是废了,为何要在床前解决。”
那女子不说话了。
柳容歌本来也不是想上厕所,就是想找人聊天:“纪珩呢?这里是哪?”
那人不回答她的问题,恭恭敬敬道:“居然您不想如厕,那奴婢先退下了。”
柳容歌听到她走开的声音,连忙大叫:“喂!别走啊!喂!”
那人不停留,她又吆喝道:“我要喝水!”
那女子依旧不理她,柳容歌感觉已经听不到她脚步声了,看来已经走远了,她只能闷闷地垂着枕头发气。
她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恐惧一片黑暗中没人陪,干脆摸着床边往下蹭,忍着腿上的痛爬下床,纪珩别想让她乖乖地呆在这儿。
她朝着侍女离开的方向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摸到。
她爬了一段距离,可是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就像完全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心中冒出一种猜测,柳容歌掉头爬回去,这几个动作累的她汗都出来了。她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都拖下来,沿着刚才的路径爬回去,然后把被子叠高,和枕头一起放在路中央形成一个路障。
她又爬回去,废力地蹭上穿,再次大喊:“来人啊!我伤口流血了,好痛啊!”
几秒后,她听到了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估摸到了那个路障的位置,忽然听到一声轻呼,耳后是绊脚后稳住身形错乱的脚步声。
果然,纪珩这个王八蛋,她根本没有瞎,而是被关到了没有光的密室。这个计谋用得真好,让她长期处于黑暗,孤独又恐惧,而身边只有他可以和她交流,她就会对他产生依赖感。
再安慰她关心她,等她服了软没了刺,两人和好如初后,假装她病被治好了,把她移出密室就好。
她不想让纪珩知道她发现了他的设计,对那侍女说:“刚才发脾气把东西扔过去了,你给我捡回来吧。”
那侍女依言把被子和枕头拿了过来:“您腿流摸了一下,血了?”主上的吩咐是除了如厕,都不能和这个女人接触,但她伤口流血了,如果不理会,恐怕会被责怪。
柳容歌“嗯”了一声。
那侍女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出了密室,汇报给了纪珩。
不知等了多久,柳容歌又听到了轮椅的声音。
他滑到她床边,叹了口气,柔声问:“伤口处理的好好的,怎么会裂开?”
柳容歌只是找借口罢了,她往床边摸了一下,摸到了纪珩的腿,他身子僵了一下,估计以为她又要打他。
她扯住他的衣袍,放低姿态:“不是,我只是想见你找的借口罢了。我怕黑,又没人陪我。”
纪珩听到她的话,明显放松了:“你直接吩咐下人来唤我就是了。”
柳容歌一边心里把纪珩骂了个狗血淋头,一边小声道:“我之前大发脾气,口不择言,怕惹恼了你。”
纪珩道:“不会的。”
柳容歌计划先把纪珩哄高兴,让他放下戒心,再徐徐谋之。
柳容歌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
那就是晚上十一点后了,柳容歌拽着纪珩袍子摇了摇:“那你陪我就寝可好?我最怕黑了。”
她以为纪珩会马上答应,但纪珩似乎对她突然的示好和撒娇有点怀疑,犹豫了一会儿,才攀着床沿上了床。
柳容歌幻想把纪珩按在地上暴打五分钟后才忍了气,伸手打算搂住他的腰,摸到了他冰凉的袍子:“你不脱外袍吗?”
纪珩道:“不了,等你睡着我就走。”
柳容歌气得大翻白眼,反正纪珩也看不到,她肆无忌惮,语气却低落委屈:“你在生气吗?”
纪珩连忙道:“没有。”
柳容歌往他那边靠:“我难道不该发火吗?毕竟你居然想杀了我。”她一味服软讨好,纪珩肯定要起疑,度可得拿捏好。
果然,纪珩听了她的话,又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死定了,前太子恨我入骨,你沦落到他手里定会受一番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我就......”
呵呵。
真当她是大傻逼吗?之前是毫无戒心被他骗了,现在还想继续骗她,想得美。
柳容歌不吭声,假意正在纠结思考内心斗争,然后带点不情愿的意味道:“好吧,勉强原谅你。你都要死了还想着我......”说到这儿,立马止了话头,就希望纪珩能体会到她内心感动却傲娇地不愿表现出来。
也不知道纪珩体没体会到她奥斯卡级别的台词水平,他只是再次道了歉:“对不起。”
柳容歌把他往这边拽了一把,纪珩没注意,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侧身半搂着他:“好了,不要翻来覆去地道歉了。”
她摸到他的肩膀,估摸了一下脸的位置,在黑暗中找到他的脸颊,纪珩咬肌微微动了一下,看来是咬了一下牙。
柳容歌两只手都摸到了他的脸颊,发现好像一边明显肿了,想起几个小时前甩到手臂发麻的一巴掌,顿时觉得解气,假装心疼地摩挲,纪珩又咬紧了牙关,呼吸都痛得乱了一下。
“之前打得太用力了,还疼吗?”反正她也看不到,不知道他脸肿了瞎摸很正常嘛。
纪珩硬生生忍住了,声音里不泄丝毫痛楚:“不疼,三姐姐能消气就好。”
“呵呵。”她表现得就像个失眠的人,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她的右手还按在他肿起的脸颊上,感觉到了他轻轻勾了下嘴角。
柳容歌也猜测不了他是真开心的笑了还是又有什么神经思路,只能自顾自地演下去了。
她把脑袋放在他胸口,跟他碎碎念了一会儿,中心思想就是自己很害怕,那个侍女不跟她说话她很生气,依旧不准纪珩走,让纪珩一直陪她。
这样有的没的说了会儿,她身上有伤,过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