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平复下来。茶几上积攒了一团团她用过的纸巾。
红肿的双眼，用齉着的鼻音说，
“你知道——”，突然又说不下去，皱着眉头“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这些忘掉么”。说完又用纸巾捂住眼睛哭起来。
祁霁内心很是心疼，他忍住了不去抱她。
继续说，
“你就这样进入我的生活，每天我们一起吃饭，读书，跳舞，游玩，还有抱着你睡觉，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不忍与你分离”
“我无法想象跟你分开，更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那必然是灰暗的，是荷尔蒙作用也好，无论是什么，我相信那时候的我们，全心全意地爱着对方”
她始终用纸巾捂着眼睛。哭到颤抖。
那应该是她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候吧。往往无法拥有或者等到失去了以后，才发现那是最甜蜜的时光，两人百分之百的毫无缝隙的合二为一的整颗心，将此刻她的心脏一片一片击碎，内心的钝痛麻木到整个肺部，呼吸都开始勉强。
“有时候会思考我的人生，思考我们俩的未来，我反复也找不到能让我们分离的理由。生死离别亦不能。”
纸巾下的眉头拧着，脸上又淌下两行泪。手指用力捏着纸巾。她想喊出来那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终究吞到肚子里，化作内伤。
“但是到了大三那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要离开你的理由。”
她咬着唇，抽泣着，用纸巾不停地吸收着眼眶中的泪水。不一会儿纸巾就湿了一片。
“那一年，我们去南部度假”，他深呼一口气，仿佛要给自己说下去的勇气，“去那个newport，看你喜爱的候鸟”
“那里真的好多鸟”他笑笑，
“我们来到海边，看着天空中翱翔的飞鸟，你开心极了，伸着胳膊，学着飞来飞去，”他笑着回忆着。
“你说‘哥哥’……”，
他痛苦地皱了下眉，被回忆冲击着心灵，
“我们的天空在哪里…………”
他闭了眼睛陷入无限深沉之中。
在他内心里，她就是他的飞鸟。
他可以化作永远矗立在海边的灯塔，成为她内心归宿的灯火。他也可以化成沙滩海石，任她栖息玩耍。他亦可以把一整颗心敞开任她翱翔，为她护航。
可这些终究只是幻想罢了。
他睁开眼睛，盯着某处，任泪水流下来。那眼神似有不甘，似有愤慨，又似决绝。
“从那一刻起，我发现我们之间是有问题的，那个问题就是我。”
她终于把纸巾拿下来。露出两颗桃肿般的大眼睛。
他跪下来，到她膝盖前，
“婉。我不能给你我们的天空……”
说完他埋进她的腿里，颤抖了身体。
她闭了眼。红肿的眼眶又冒出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这般话简直将他劈胸挖心，片甲不留给他自己。
她懂他的意思。
不能给她天空。这并不是他的错。反而是太爱她的缘故，深深地责备着他自己。
她并没有要求他什么，也许是他心思太重，也许是他们之间真的出了问题，而绝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她也很自责，她给他的爱，反而成了他的压力。她并不想这样。
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紧紧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衣服里，深深攫取着她的安慰。
往事的窗口被打开，两人沉浸在回忆中。
那时候他们都太骄傲了。觉得两人在一起有爱就可以了。爱情能战胜一切，一切都为了爱情而存在。
无可替代的爱情。
反而却被这份爱吞噬了自己。
他看得比她透彻。
两人为了这份爱而存活，同时也被它反噬着，最终他们两个人会分崩离析。那时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所以他离开了我，做了长痛不如短痛的决定。
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这样选择吧。因为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唯一选择么。
如果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那我们也只能认命了。如果能扛过这一劫，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分离。
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