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竹--前尘(十七)我知道

正文 ‌‌​‌‌​‌​​‌‌​‌​​​‌‌‌​‌‌‌​‌‌‌​​​​​​‌​‌‌‌‌‌‌‌青​​竹--前尘(十七)我知道

说罢她扑哧一笑,推开他就跑。

起身的时候,细发丝扬在空中,像柔软的毛刷子拂过情郎腮边的齿痕。

她前后咬他两口,满以为寒秋生会追过来,捉住她拖进怀里报复,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不挽留,也没抱怨几句,就这样放她一路跑回了房。

很快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四周渐趋幽暗静谧。

青竹之后没再出过门,在灯下闲翻了一夜的书,直至子时将近,熄灯就寝。

偌大的宅院里鸦雀无声,没多久,黑暗中传来响动,叩、叩、叩,三声敲击打在窗棱上,轻巧而悠然,片刻之后,又是一声。

青竹听到第一声响时便睁开了眼。

她醒得很快——一直都没睡,和衣而卧,鞋子也好好穿在脚上。睁眼后她又在床上躺片刻才下地,磨磨蹭蹭地走,时不时还停一停,好容易走到窗边,站住了,又抻抻衣摆,梳梳枕乱的头发。

十指穿梭,打理得却是飞快。

月华如霜铺满地,打开窗,深秋的凉意当先漫进来。青竹迎着风,却丝毫不觉得冷,胸膛在黑夜里微微起伏,好似盛满了沸水,内中剧烈翻滚,热气晃荡得都快溅出来了。

她低着头,不瞧来人,无声地让出一块空间。

窗外的人没进入,只是笑着看她。

“你傻站着干嘛呀?”

她轻轻地嗔问,仿佛不忍心打破宵夜的宁静。

寒秋生也轻声道:“我不敢进去。坏了夏姑娘的清白,我怕会被人打断腿。”

“……”

青竹顶不爱听他说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满腔热情瞬间冷了几分,板着脸道:“那寒教主可真是正人君子。既然如此,就快请回罢,否则教人撞见你在这里,误会了多不好。”

说着她一手按上窗扇,便作势要关。

寒秋生赶紧阻拦:“哎哎,别生气嘛。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师尊……”

青竹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提起玄婴,她就连跟师兄拌嘴的心情也没有了,低声问:“他真的这么跟你说吗?”

“没直说,但意思差不多罢。”寒秋生摇着指头数,“他骂我不该对你出手,不该大庭广众的跟你亲热,说你还小,不懂事,成天跟我厮混在一块儿,名声都坏了,以后教外人怎么看你……”

青竹怔怔地听着,半晌,幽幽叹了口气:“罪状真多呀。”

“就是啊。”寒秋生学她,也跟着叹息,“岳父大人看我不顺眼极了,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青竹脸一热:“什么岳父,又胡说。”

寒秋生笑道:“怎么是胡说?他养你那么多年,还算不得你父亲?”

“谁跟你讲这个……”青竹双颊的红晕愈发深了。

她揪着衣结忸怩了会儿,羞喜渐褪,神色也随之黯淡下去,“师尊他……他才不是我……你以后也别说啦,他根本没这些想法的。”

她耷拉着眼睑,目光落在窗框的凹槽里,面庞愈显落寞。这时窗外冷不防刮进来一片小风,她禁不住,蓦地打了个寒颤。

寒秋生低声道:“去加件衣服,我们聊一会儿。”

“我不冷。”

青竹紧抿住唇,眉心蹙起来一团小尖。她嘴上这么说,手却忍不住抱起胳膊搓了搓。

“傻妹妹,你跟我犯什么倔呢。”寒秋生不赞同地摇头,“想撒娇就该找人家看得见的地方。在这里挨冻委屈,指望谁心疼?”

青竹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我不是——”

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住,半晌,转身去行囊里抽出一件披风,抖两下,严严实实地裹到身上。

“看见也没用。就算我真冻死了,他也不会有多心疼……”

她包着披风爬到窗下的一张梨花木椅上,脚后跟蹬着椅面,又整个人把自己蜷缩起来。

难怪她总爱变着法子折腾自己。

寒秋生看着屋里黑乎乎的影子想,他这个妹妹真是天赋异禀,随意一坐,那模样就惹人怜,身子像纸片一样轻易就能折起来,里外里不知穿了几层衫,还显得那么单薄,一说话嗓子似哭非哭的,好像藏着无尽道不出的委屈。

他趴在窗台上说:“我不能过去抱你。”

“那你走呀。”

“……”

寒秋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师尊跟我说,今后不许我再碰你。原话。”

“所以呢?”

“他没说不许你碰我。”

青竹不禁动摇起来。

“不可以……”想了想,她却道,“师尊已经很不高兴了,我不钻这个空子。”

寒秋生只得双手一摊,作罢。

于是他就隔着窗子和青竹屋里屋外地聊天。青竹情绪低落,他也不再提玄婴,天南地北地扯些不相干的闲话。月亮缓慢地划过夜空,从树梢顶东到西,院墙外打更的人敲着四下远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寒秋生说话间已经连打了几个哈欠,却赖着不肯走,还是青竹看不过眼,几次三番地赶他。

他拖拖拉拉,终于答应了,临走前从怀中取出一物,探身别到小情人的鬓梢上。

“什么?”青竹摸摸耳朵。

触手是薄利尖锐的金属,她摘下借着月光看,是一只金色的蝴蝶簪子。

“在路上买的。师尊不许我往下摘,那我给你添一件总可以罢?”

青竹只能冲他笑笑。

寒秋生屈指对着发簪轻轻一弹。那金蝴蝶上机括是活的,稍有震感,镂空的蝶翅便上下扇动起来。

“我就是相中了这点。”他凑近青竹轻道,“本来想看你戴着它在我身上摇晃,真可惜……”

说罢笑了笑,不等她反应,挥挥手反身走了。徒留青竹满脸通红地站在原地,手指拈着细簪,薄如蝉翼的金片犹在月光下一颤一颤的。

隔日一早,她梳妆完毕,去后堂用膳的途中正巧又碰见寒秋生。

一打照面,寒秋生眼光便落在她头顶,笑道:“真可爱。”

青竹脸红红的,未及说话,他已推门进去。堂上早有人在,玄婴比他们来得更早,此刻正在圆桌旁和家主说话。

青竹登时也顾不得旁的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凑上前怯怯问安:“师尊。”

动作一大,发髻上的金蝶又清凌凌地飞起来。

玄婴瞟了眼那对晃动的薄翅,淡淡“嗯”了一声。

随后他便转回头继续和家主交谈去了,再不理会她。青竹满腹欲诉之言顿时全缩回了肚子里。她给他那一眼瞧得心虚得很,她知道,玄婴定是瞧出这发簪的来历了。她平素节俭,连师父给零花钱都不肯收,哪会自己买过这样又贵又花哨的首饰……

她在玄婴背后站了一会儿,终究没敢再搭话,垂头默默走开。

开席之后,青竹坐寒秋生下首,和玄婴隔一个位子,压抑的空气总算缓解了许多。

若论玄婴态度之冷淡,寒秋生跟她得到的待遇实则半斤八两,可他就有本事半点不怵,这边给青竹夹着菜,低声宽慰,那边还有事没事去招惹一下师父,说个三句,玄婴能回个一两句,看得青竹又羡慕,又因为插不上话而泄气极了。

师尊似乎比昨天更生气了……是不是她太招摇?是不是不该收师兄的礼物?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沉闷,忽然间只觉脑后的发髻变得千斤重,压得她浑身难过,满心后悔,若非还顾念着是在寒秋生面前,只怕早将那惹眼的发簪摘掉藏起来了。

早膳清素简单,不到一炷香工夫就结束了。青竹胃口缺缺,吃得比主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还少,却感觉这一顿饭漫长得难熬。饭后寒秋生动身前往魔教分舵,邀她同行,她摇摇头没应。

“你撑得住吗,困不困?”她把寒秋生送到府门口,念及他天快亮才睡,不由担心。

寒秋生笑道:“你亲亲我就有精神了。”

青竹冲他招了招手。

寒秋生受宠若惊地俯下身,结果被她一巴掌轻轻拍在脸上。

“快走啦……自己当心点。”她揉揉他的脸颊,反手把他轰了出去。

送走情郎,青竹返回后院,走到厢房门口,忽觉背后有一道视线盯在她身上。她扭头张望,见庭院假山后面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她。

假山后的小人被发现,吃了一惊,接着便大方走了出来。

“我认识你。”她劈头就道。

青竹微微一怔,随即道:“我也认识你呀。你是周彤小姐,对不对?”

小女孩很高兴。

青竹蹲下问她:“你是来找我的吗?”

“嗯。”女孩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她,“我想……”

周家的小小姐比青竹小三岁,性子开朗爽快,养在闺中,却远比青竹更像个江湖人。她陪这位小世妹玩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侍女寻来,说武馆师傅来了,请小姐去上课,两人才挥手作别。

那孩子走后,青竹无所事事,左思右想,给自己打了打气,决心去找玄婴。

府上男客被安排住东厢,她穿过大半个宅子寻到玄婴住处,敲敲门,内里却无人应答。片刻后一小仆路过,上前告诉她,房中的客人一早便同家主出门去了。

听说是去游玄武湖。

第一天是玄武湖、第二天登栖霞山赏枫、第三天参拜报恩寺的琉璃塔。

这三天里青竹半步没出过府门。但她单凭打探玄婴的行踪,就把南京的名胜宝地给听了个遍。

同居数年,她头一回知道师父原来这么爱出游,也是头一回听说他还有烧香拜佛的诚心。

“师兄,等一等。”

到第四天上,用过早膳,青竹叫住了寒秋生。

她当众拉住情郎的衣裾,用半大不小的声音道,“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也不知是赌气还是逃避。

寒秋生看看她快哭出来的脸,又看了眼她背后尚未离席的玄婴,没说什么,直接带她走了。

出门在外,两人还是恪守规矩,别说亲热,连手都没牵一下。

等寒秋生处理完教务,天色尚早,青竹拉着他在街上闲逛,玩到入夜才回周府。

结束了毫无肢体接触的一天,她进门第一件事又是打听玄婴的行程。得知他今天没外出,刚消散的阴霾立时像雷雨前的乌云一样重新堆聚起来。

她焦虑地在院子里打转,漫无目的地走,寒秋生跟在后头,很是无奈:“你这是何苦呢。想找他直接去不就好了?”

“那你怎么不去。”

“他又没躲我,我去干什么?”

“……”

青竹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再扑上去咬他一口。

寒秋生为自己的皮相着想,赶紧补救:“我真的不能去,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青竹没听懂。

寒秋生却不再解释了。

夜深了,他送青竹回西厢,临别之际,突然将她叫住。

他低声道:“我以前也喜欢过很多人,可这样的事却是头一遭。”

什么事呢?

青竹依旧不理解,但是寒秋生又闭上了嘴,显然没打算告诉她答案。

夜空中横着几道乌云,月色黯淡,视野模糊,那张惯于嬉笑的面孔隐在黑夜里,看起来竟有些脆弱。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仿佛能听到他无声地这样说。

“秋哥……”

她抬起右手,试图触碰他,寒秋生退后一步避开了。

“不要在这种时候安慰男人。”他轻飘飘地道,像事不关己的教诲,“男人不会感激你的好心,只会想要你的身体。”

青竹望着他的眼眸沉静如无风的湖。

“我知道。”她说。

寒秋生跳着连退三步,一手捂住胸口:“不不不,你别这样。不然我就先要了你,再跟师尊告状说是你勾引我。”

“……”青竹被他震住了,“你怎么比我还…怂?”

寒秋生眨眨眼睛:“是不是刮目相看?”

“是啊。刮、目。”

青竹眼珠像刀子一样狠狠剜过他,一字一顿,近乎咬牙切齿,说完“砰”地关上了房门。

后来她又不跟他一起出去了。

相见不能相亲的感觉太过煎熬,尤其青竹年少热忱,初尝情爱,更难管住自己。她留在府邸,也不再执意打探玄婴的行踪,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陪周家小妹妹玩耍。

一日傍晚,寒秋生从外归来,穿过花园,正见小师妹背影纤秀,斜倚在池塘边的一座假山上。

他走过去,在她耳边道:“我亲亲可人儿的好竹妹妹。”

青竹像只兔子嗖地蹿开了。

她人跑得远远的,摸着脖子上炸起来的一片小疙瘩:“你干嘛呀。”

“来。”寒秋生冲她张开双臂,“哥哥心里不痛快,来给哥哥抱抱。”

----

太久没发文了,好紧张……

不知道自己在写些神马东西_(:з」∠)_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