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指尖澈月--第七节:杀了她

正文 指尖澈月--第七节:杀了她

五月又称梅月,雨水足。

事实上这日天空从下午开始便墨气沉沉,到了傍晚果然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商街店家的廊角前零星站了几个来不及带雨具的路过行人。

雨水对于农人来说是不是好事且不说,但对于商街店铺的老板来说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都城不施行宵禁,除了夜中城门会关闭以外,其余与白日照旧。

此刻身后满是彩缎彩线的布庄掌柜正站在柜台前算账一天的收入,而店里小猫三两只的小二也百无聊赖的或坐或站,小声聊着天。

擦黑的天青色让店铺内也是淡影沉沉,映照得就连那货架上的布匹线头也是黯淡无光。

随着雨水和夜色一起涌进门的,是那比月光还要娴雅安静的女孩。

芷兰将手中持着的一柄油纸伞轻轻收起,几点没来及落下的雨水滴答在她纤弱肩头也没在意。她将那柄伞靠在门闸边的廊柱上,接着整了整自己微湿的鬓发,将它们柔柔的勾在耳后。

掌柜和小二们寂静无声的看着她,仿佛梦醒般。但心里却都不约而同的想着,这到底是雨中出现的佳人,抑或是夜间突兀来到凡界的山狐花鬼?

“姑娘,需要点什么?”掌柜首先反应过来,他从柜台后迎了出来,对这店中唯一的客人热情招待说道。“我们店里不止是南蜀北缎,家常穿的小绸布衣也是应有尽有,颜色的话有很多,看客人您趋向哪种偏好了,或者……”他正一边天花乱坠的解说,又一边在身后货架上的各色布匹上摩挲着,将其一一展示。

但芷兰的纤弱身量却在那满是丝线的货架前停顿了。

掌柜眼尖的又跟了上去,继续热情的说道:“原来客人您是要选丝线啊?请问您是要在何种布料上使用呢?小店可以打包票,什么样的颜色您都能在这里找着!”

光影一动,掌柜看见那白皙到近乎耀人的小手在丝线盒中取起了好几团搀着金银的贵重丝线。

“哦,这几团丝线颜色极衬正色。如赤红,玄黑,牙白之类的。小店这么多年经营,像姑娘这样眼光一等好的也不多见呢!”掌柜翻唇是黑,闭嘴是白的夸张赞美道。

芷兰也不接话茬,拿着那几团金银丝线便走到柜台前。

有机警的小二趁着掌柜埋头算钱同时,赶紧用防潮油布将那几团金银线包了起来,褶子上甚至还用粉红的丝线系了个漂亮花结,然后再脸红红的双手平举递了过去。

她那寂静幽深的黑眸正迎上小二腼腆的目光,禁不住轻轻抿嘴一笑,幽暗内室下,整个人却仿佛是只浅蓝的蝴蝶,似要迎风飞走一般。

等到芷兰付了钱,又接过丝线撑起油纸伞翩然而去时,布庄内的人才面面相堪的露出遗憾神色,竟是一句话都没和这个雨中佳人搭上啊!

这边厢芷兰买了丝线便莲步轻移着,孤身朝薛府方向回去。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时要逃的念头,卖身契就在薛郦手中掌着,户籍也是贱籍。即使逃走了,也无法改变她的身份。

芷兰甚至有偷偷想过替父亲伸冤,她不是黄口小儿,更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说的话就会相信。所以她私下翻阅过户册,虽然不相信,但结果却由不得她不认,父亲的罪状白纸黑字,历历在目。

也许在旁人眼里父亲不是好官,但他却是个好父亲。

她安然享受了因为父亲罪状所带来的泼天富贵,所以她也必能承担起因为父亲罪状而带来的一切苦难。

夜间的雨水下得不大不小,素面发黄的油纸伞斜支在瘦弱肩头,她一边看着黛色的屋檐下缀着的丝丝雨线,一边从沿街的粉墙下缓缓走过。

因为天色已晚,又下着雨。所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撑伞来去的路人也是面色匆匆,芷兰孤自在有些沁凉的水汽中行走着,显得那样落寞孤寂。

此时,一只彩蝶翩翩飞舞着,暮色中突然冲撞进她的伞下。那翅膀被打湿,让迷途的彩蝶无法飞高,只能徒劳的舞动翅翼,试了几次都无法从安静伞下闯回那大雨中去。

芷兰站住了身子,柔柔伸出白嫩的掌心,那蝴蝶飞了几次便认命的停在那里,那对羽翼也立在身后交叠竖起。

她左右环顾着,却看到了路边的一丛青翠芭蕉,正随着雨水滴落而舒展叶片。芷兰托着那只彩蝶,莲步轻移到那丛芭蕉前,然后,将那蝴蝶托着放在了芭蕉叶片下,那小生灵果然颤动翅膀着,在伞下绕了两绕便飞舞过去。

芷兰清澄的一对妙目轻弯了起来,然后又再度回到了正道上。

一辆不慢不快的单人马车在此时徐徐经过她身边,芷兰躲闪不及,一道水渍便溅上了她半边的裙摆。

芷兰纤眉轻蹙着,却不知道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双瞳孔静静收缩了起来。

因为雨势她走不快,明明是晚膳前就出的府门头,结果现在天色已完全擦黑也还未看到府门。后面的人影见她拐进了巷子内,打了个响指,紧接着有一辆马车从暗处驶来,缓缓停在巷子口。

那人影站在屋檐下,他见她终于进了无人烟的巷子中便跟了过去。

脚步渐闻,她迟疑着持伞微微侧首,露出了那张娴雅寂静的美丽小脸。身后的人影瞬间露出了惊艳的表情来,然后便将这个伞下的安静美人纤腰捉住,一把横抱起塞到了巷子口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中。

而那柄素面的泛黄油纸伞也滴溜溜的滚落在地,碾碎一地湿泥。

芷兰是觉得好似有什么在身后,可只是一瞬她的身姿就被人举了起来,接着,她就被丢进了逼仄的马车内,芷兰不舒服的蹙了蹙眉弓,那美丽的小脸似乎露出些许委屈。

那人影就这样霸占在马车帘前,面露惊艳痴迷的看着她。

芷兰惊惧不已,她识得这个人是谁。这人脸上的表情她也很熟悉,是那样的贪婪,那样的淫邪。

那男人张开了双臂猛地往她身上扑去,内厢太小,芷兰根本无法躲闪,她被他扑倒在身下,抱了个满怀。

“……好美!”那男人惊艳而餍足的盯着怀中美人安静娴雅的脸,猴急的俯下了脸来,疯狂的想要拥吻她占有她。

但想象之中的甜美却没有得到,‘啪’的一声脆响让他突然懵了一下。

“三少?”马车外的赶车人轻声问道。

“小贱人,居然敢打我?”那男人不敢置信的捂上了自己的左脸,刚才他一个不察居然让她动上手了?

趁着他仲怔的这短短一瞬间,芷兰猛地坐了起来,她的小手在马车后面胡乱攀扯着,却给她在置物阁里摸到了一个瓷盏!?

芷兰顾不上别的,她颤抖着,赶紧将那瓷盏举到胸前。

那男人眼露邪气的凝视她,却是再度俯身下去想要将她彻底压制在身下。芷兰闭上美眸,狠狠了心却是一口咬下,直接咬到了他俯过来的唇瓣。

“贱人!”那男人恼极,手指擦过唇际却是一手的血,他凶狠的瞪着她,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躲闪不及的芷兰在马车里撞倒了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芷兰粉白的小脸瞬间肿起了五指印,而她的后脑因为撞到了马车坚硬的内壁,现在只有一阵阵想吐的恶心感。

“本来还想好好对你的,结果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少爷我心狠手辣了……”他说着一把抓住她的发髻,逼迫肿着小脸的芷兰押到自己面前,他另一只手说话便要揉搓上她被半扯开的衣襟。

芷兰惧怕到颤抖不已,她的头发被扯乱,完全披散着仿若迷离精灵。但她到了此刻还是不放弃自卫,白皙小手正紧紧捉住瓷盏,徒自艰难呼吸着。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摸到她柔软丰满同时,那瓷盏瞬间被她双手高举起,狠砸了下来。

“啊!”他发出了声惨叫来。

“三少!?”赶车的马夫赶紧停了车,同时撩起帘子往里看去。

“滚出去!”他一手捂住自己被瓷盏砸中的额际,一边狂怒的骂道。

马夫吓得浑身一簌,连忙放下帘子爬到了车头不提。

瓷盏因为砸中了他又落下地来,瞬间开裂四散。芷兰的动作比他想象中更快,她的小手迅猛抢起了其中的一枚尖锐的瓷片,双手牢牢攥着不肯放开,那粉末状的瓷碎扎破她的柔荑都不自知。

“贱人,今日要是不采了你,少爷我就不叫薛麟!”那男人——薛三少薛麟顾不上被砸出一片青紫的额头,双手齐下,身子也扑了过来,企图抢夺开她手中的瓷片。

芷兰随着他的动作而往后跌倒,但那瓷片却攥的更紧,割的更伤。鲜红的血水余余落下,一滴一滴沾在她的皓腕上,显得那样触目惊心。

薛麟心中又是邪火喷发,又是恨意连连。

那日对这小丫鬟无意中惊鸿一瞥,他便偷偷上了心。谁知道薛郦那家伙管璇玑楼管的铁桶一般,这丫鬟等闲又不出门,在府中竟怎么都得不着手。

他心里猫抓般的过了几个月,无奈之下只得先雌伏下来,谁知道方才回府时瞧她一人出门,这简直是天助他成其好事。他跟了一路确认没有人,才在前面的小巷子里将她截到手。哪知道这姑娘面柔心狠,居然挣扎的这么厉害,怨不得他要动粗了!

芷兰双目发黑,方才头颅被撞的恶心感越来越明显。

薛麟扑过来的身姿是那样沉,他的淫手牢牢攥住她的皓腕,又启唇恶心的在她挣扎扭动的雪白颈项间轻嗅舔吻。

她弓着身子颤抖,被他压制的越来越厉害。只能徒劳的挣扎扭动着,因为隔着那层亵裤布料,那根抵在她双腿间的滚烫硬物是那么明显,正向上翘起顶着她的花穴中央,只消拉开亵裤便能一插到底。

“来吧!”薛麟面露狰狞的将她双手攥住,另一只手则探了下去想要扯开她的亵裤,而那烙铁般滚烫的肉棒则正隔着衣料不停顶弄摩擦着她下体。

芷兰已经不是处子,她当然知道抵在那里的是什么。她双手攥着瓷片都变了形,那鲜红淋漓的血水则流得到处都是,氤湿了她的小手不提,正顺着皓腕缓缓往袖中蜿蜒而去。

她美眸轻闭,无声落下珠泪,是那样无望孤寂。

“薛六有没有这样对过你?嗯?”薛麟想当然的比较道,眼皮子下这么个美人,他不信薛郦一点想法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的不对,芷兰突然睁开了那双原本已经准备认命的眸子,寂静黝黑的深瞳发出比星子还要耀眼的深光来,似要将眼前的全部黑暗通通吞噬。

薛麟楞神了一下,这是个什么样的眼神?似有万丈深渊般的暗不见底,但与此同时,又耀眼到让人几乎不可逼视。这是怎样的感觉?为什么如此矛盾,明明不可调和最后却又神奇的融合了。

就是那一下楞神,却给了芷兰机会。

她突然面露狠辣,举起那枚尖锐的瓷片,狠狠朝他睁着的眼睛扎去。

“啊!”薛麟发出凄惨到划破天际的叫声。

“三少?”车夫抖着身子想要撩起帘子,在他豁然抬头的同时,车帘被内里狂暴的推开!凌厉的人影从里面跌跌撞撞冲了出来,那人影瞬间就跳到了地上,落地的同时似乎还崴了下脚,但那道浅蓝的身影却一丝都没有停顿,头也不回的冲入雨幕踉跄跑去。

“杀了她!!”薛麟捣着左眼冲了下去,他的咆哮直冲云霄。

在车夫看来,刚才那左边的半张脸仿佛来自阿鼻,殷红的血水还在往下惨然滚动,似乎连他胸口的衣襟都氤湿了大片。

车夫吓得要瘫软,因为过度的惊惧而神情一片惨白。但他不敢有二话,赶紧催动马车朝着二人的方向跟去。

薛麟狂躁欲疯,因为左眼前一片血红模糊,无法视力平衡的他走不了直线。头一次想法如此殷切,他如此急迫的想要杀了那个女人!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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