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扫进窗台，早上的阳光清清冷冷，就像此刻的顾嶙的心情。
没到每年的这时候，别人都是开心的，国庆佳节，所有地方都是一派洋洋喜气。没人有会懂。
会懂得她在这一天失去了他最重要，最爱的，最亲的母亲。
甚至还能记得她出门时一回头的笑颜，伴着阳光，显得明媚，动人。
谁知那一顾盼是最后一面。
若是早知道，他会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不会让她出门，让她离开。
林芸醒来，看到的便是现在窗边的顾嶙，背影看起来竟是如此萧条，头稍稍昂起，像是在眺望远方，可是就连抬起的头，都透着一股深深的落寞感。
他已穿戴整齐，洁白的白衬衫，黑色长裤，一派肃穆。
听见她起床的动静，回过头来，面上也是冷冷清清，一双黑眸比平时更带冷意。林芸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眼里分明带着泪意，似有清波流转，涤荡人心。
“怎么不叫醒我？”林芸坐起身。
“还早，不急。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差不多可以出发。”
闻言，林芸起身洗漱。
两人简单无声用了早餐。
“走吧，我叫了车。”
竟然不自己开车，对了，车是老头子买的，他最恨的便是自己的父亲了。
说起来讽刺。
林芸听话地拿起包挂在肩上。
腾出一只手，探过去，握住。
平时中气十足的他，这时的手竟然是冰冷的。
顾嶙感觉到一丝暖意，反手回握住，紧紧抓住，十指纠缠。
两人提前下了楼，去了花店，选了一束玫瑰，白玫瑰，无暇纯净。
就像母亲的为人，坦坦荡荡，纯粹简单，也正是如此，才更易受伤，眼底揉不进沙子。
凤青山在郊区，去往的路上还算空阔，所以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凤青山，栖息着多少人的亡魂，葬着多少人的思念与伤心欲绝。
在阳光的笼罩下，这座山任然显得肃穆，冷情。
林芸跟着顾嶙的步子爬着阶梯，一层一层，好高啊。
他的步子稳而快，对位置应是相当熟，很快到了他母亲所在那一层。
曾经温热的身躯，会说温言暖语，会亲柔爱抚自己的那个人，如今就在这么冷冷的一座墓碑中。
曾经熟悉的面庞，如今只能透过照片去看，朦朦胧胧，不甚清晰。
林芸能看到一滴，两滴的液体滴下，阳光照射下还那么闪亮。
天气晴朗，明明没有下雨的。
不远处还能传来清晰的大哭声，想必是新丧不久的家里人在痛哭。
没有下雨，有人心里，眼底都在磅礴大雨蔓延。
林芸眼底涩涩的，心里感同身受，甚至能看见他那平时硬挺的身板在微微颤抖。
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这样的话语在这等的伤痛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是啊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如何抚慰如此深的伤痕呢？
只盼他能自己平复罢了。
“阿姨，你放心，以后顾嶙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他。”
林芸在心底轻轻的说。
顾嶙转过头来，望着她，还带着湿意的眼睛，藏着无数的深意。
“你说的是真的？”
林芸一惊，原来刚刚的心里话竟被自己说了出来。
脸瞬间红了，羞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嶙继续问。
“是。”林芸脸上一派认真，眼底也是坚定不移。
“永远吗？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对吗？”
“是，永远。”
顾嶙拥她入怀，头深埋在她肩膀，喃喃“我只有你了，你说话要算话。”
泪滴入颈口，从衣领滴在身上，温温热热的，随后变凉，更是流进她心底。
像是誓言，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