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的章峨山,节令素来与它处不同。
先人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可是这里却恰恰相反,山下 花芽初萌时,山上已经是芳英烂漫。引得地下活水的池子里更是早早的盛满盛开的大朵芙蕖。
粉妆半掩碧罗裙,是芙蓉,更是芙蓉面。
清宵楼的新进美人们正是在此时入楼参选。女孩子们一个个正是豆蔻年华,含苞年纪,俏生生如同枝头春芽,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样貌。却依旧按照容貌身骨归了等次,分交到几位管事手中教导。
今年楼里进姝三十,上品者五,中品者十五,下品者十。却是一个绝品也无。
说起来楼里有几年没出现过绝品的美人了,想及当年楼里风光,如今心里也不知是何等滋味。几位管事领了人便欲退下,待下了石阶,行到转弯处,不经意回头一望,只见有二人步态翩然穿行于芙蕖池上。行在前面的人穿着与他们相似又不同的管事衣衫,正是楼里的大管事云生。他身后跟着的纤巧身影,遥望背影便能窥见风情,又得逢大管事亲自引入,得见楼主。
想来此女定是绝品无疑。倒让人生出几分好奇之意呢。
云生已然带着那女孩子走到楼主休憩的屋阁外,他躬身叩了叩门,恭声道,“属下云生,有事参见楼主。”
屋里是长久的沉默,云生也不意外,谦恭地候着。只是他带来的美人却没有他那般的好定力,忍不住抬头张望起来。
她一抬头便露出了一张容色绮丽的花颜,眉梢眼角带着风流妩媚,眸子里却是一派纯稚宛如孩童,两厢交合,更是勾人。再看她一身碧色宽袍,盈盈不胜,身骨玲珑,颈间露出的肌肤雪色惑人,诚然是个尤物。
屋里方传来慵懒一声,“进来吧。”
那美人便随着云生往屋内走去。她有些反应不及,步态踉跄了几下,瞧来却如燕舞般轻盈好看。再细看她步步行走,还带着些稚儿学步的笨拙,能婀娜出一段风情,这不得不说是天生媚骨。
入得屋内,扑鼻是一股冷香。似是池里芙蓉的香气,又似是山尖冰雪的芬芳,清清冽冽,洗去一身混沌,灌顶一通清明。
软榻上斜卧的正是清宵楼的楼主,这楼正应了他的名讳,他唤作符清宵。只见他瞧来不过而立,眉目清湛,却偏生沾了几分倦意,带出几分脆弱神色。只那流转的目光里精芒隐现,又有几分邪意。说不清风情,道不出莫测。
他一手握着一杆玉器,一手拿了软布沾了油脂慢慢擦拭。那玉器色泽温润,通体透白,品相极佳。只是却终不如那一双手夺人眼目。
不过这屋内三人,符清宵自己自不在意,云生低着头看不到,那在屋外还有几分天真好奇神色的少女此时竟也未抬头看一眼。
自从入得屋内后,她眉目间的雀跃活泼便尽皆敛去了,莫名地透出几分惶惶来。跟在云生身后亦步亦趋,手指在衣袖下绞在一起,眼角觑着云生的衣衫似是想上前牵住,巴巴的眼神宛如幼犬般可爱可怜。
云生自是看不到,更不会理会她。她的一双大眼里便渐渐蒙上了水雾,要滚下泪来。她觉得有些鼻酸,却说不明白是什么心情。
“这便是今年最好的料子?”不防符清宵开了口。
“正是,”云生应道,“属下领来给楼主验看。”
方才还把玩于手中细心保养的玉器此刻竟随随便便扔在桌旁,发出脆硬的声响。她吓了一跳,不自觉抬头看,那泪珠到底是没含住,两行泪痕划过腮畔,将那碧色纱衣打出两点深圆。
正让符清宵看个正着,他表情无甚起伏,言语里却带出几分兴味,“瞧着已是过了及笄,这个年岁,这么双眼,好,妙。”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身体不知为何有些瑟瑟,那轻纱包裹下的胸前浑圆更是颤颤。方才的泪滚出来,眼眶却仍泛着红,那一双妙目里有几分怯怯几分好奇,更多的是不自觉望向云生的依赖。
成熟的胴体,孩童的神情。
“有趣。”符清宵放肆地打量着她,如同打量一件玩意儿,“没什么麻烦吧。”
“正要回禀楼主,此女,属下查不到来历。还请楼主责罚。”
“罚你做什么。你,也不过是投我所好罢了。我的清宵楼都查不出来历,倒是更有趣了呢,呵呵。”符清宵轻笑,“且上前让我瞧瞧。”
她自是不觉,却不防云生用了巧力将她送至符清宵身前伏跪下。她还反应不及,符清宵便挥手示意云生退下。待她回头看发现不见了云生,那心酸着慌的莫名心绪顿时侵占了心扉,口中忍不住声声唤着,“生,生……”
她欲起身跑出找人,符清宵哪能容她如此放肆。他瞧着有几分病弱,但终究是习武之人,一扯便将人带入怀中困了起来。
他并不恼她对云生的依赖,拈着那玲珑的下颌打量着那张想挣开却挣不开,狼狈之下亦见楚楚的容颜,“会说话,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傻着呀,呵。”
她还在自顾自地挣扎,眼神里明白地流露出讨厌的意思。
符清宵如她所愿松了手,大掌却转而在那娇躯上游走,惹得她痒痒的破涕为笑,更因着那手抚弄过身上敏感,身体自有主张,不由颤抖着。
怀里的娇躯轻颤扭动,符清宵阅美无数,自然可以坐怀不乱。他倒是发觉这身子的另一妙处,轻盈如云,绵若无骨,让人忍不住揉弄把玩一番。
“这么软的身子啊…”他将手按到她的腰上,惹得她凹身扭躲,弯出美妙弧度,“没有来历,便没有名字,那就见你绵绵好了。绵绵?”
绵绵自然是听不懂的,她只顾躲着痒,连方才的张慌也忘却了。倒真像是健忘的幼儿。
符清宵颇有耐心地一声声对她唤着,“绵绵,绵绵…”他若是有心温柔,自是柔情万种,温情无限,哪里有人能抵得住。
绵绵也安静下来,一双清泉般的眸子乖乖地瞧着他,张张嘴学着他说话,只是开口却仍是先前唤过的,“生,生…”
符清宵挑了挑眉,看她神色乖巧,全无之前的慌张焦灼,她的“生”唤的是云生吗?
“云生?”他倒是有些想看到她变脸哭泣了,便坏心念出了云生的名字。
不过,出乎他意料,她丝毫要哭的迹象也无,反倒随着他又笑着叫了两声,“生,生!”
这下子,倒是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