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幸福的疼痛 (雨之恋 下集) (第二部:相恋)--第七章 - 觉醒 (2)

正文 幸福的疼痛 (雨之恋 下集) (第二部:相恋)--第七章 - 觉醒 (2)

一团混乱?等他们来到那间病房,颜雨发现鲁道夫的形容是太过简单了。那岂止是一团混乱,整间房就像刚被台风吹袭过一样。

点滴架倒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包括窗户的、点滴瓶的、针筒的还有镜子的碎片;病床歪向了一边,被子一半在床上,一半在地上,枕头则被丢在门口,窗帘也被扯掉了一半。如今,高妤杏正藏匿於窗帘下。随着风把窗帘吹起,颜雨看见高妤杏向来红润的脸颊已再无血色,漂亮的眼睛更是失去昔日的光采,呆滞的凝视远方,看来所有的生命力也从她身体剥离了。唯一教人仍感到她的意识的是她纤巧的小手。它们正紧握住玻璃窗的碎块 ——

「小杏……」望着鲜血不断地从高妤杏掌心流下,颜雨痛心的想靠近,却被顾言斯拉住了。

「别过去。」

颜雨清楚此刻唯独顾言斯救得了高妤杏。她听话的留在房外。

感觉到有人走近,高妤杏移动脚步,想逃。及至看清楚是谁,她混身一震,静了。手里的玻璃被拿走了,她没有反抗,眼神空空洞洞的彷若一具没有思想的木偶。

没所谓了。变成怎样也没所谓了。他要把她杀了、劏了,甚或把她丢到路边随便路过的男人发泄也没有所谓啊,反正她早已如发臭的抺布般污秽。

一记温暖的搂抱教她哭倒。

「呜……」既然那麽讨厌她,为什麽还要对她这麽温柔?为什麽还要让她怀抱希望……

半晌,她稍微冷静後,他说:

「去洗个澡吧。出来後,你还是你。」

我还是我……

这是他将要施展的魔法吗?

从浴室出来,高妤杏见病房已回复原状,点滴架、床单、枕头,甚至连窗廉也重新装好了,看来就跟一般病房没有俩样。望着整洁亮丽的病房,高妤杏觉得前一夜的恶梦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梦。

「过来。」他淡然的指示,示意她坐到床边。「过几天,我帮你找过另一间屋。」边说边将绑带缠上掌心的伤口。「这段日天,如果你不想留在医院,就搬到酒店吧。」

「嗯。」望着他专注的侧脸,高妤杏犹如小女孩般乖乖的听话颔首。

她以为他这辈子也不再理她了……

泪水堆满眼眶。慢慢的,泪水滑落脸颊;慢慢的,眼泪滴到雪白的绑带上。一层又一层的绑带混和着一滴又一滴苦涩的泪。

「妹妹不好吗?我跟她不可能永远的。终有一天,我和她是会分手的。妹妹不更好吗?」

「嗯。」她闭紧眼睛,没有选择的点头同意,心痛的领略到这一辈子她最多仅是他的妹妹。

「别再招惹她。」拇指指腹柔柔地摩蹭掌心的伤口。血渗出,染红了绑带。「再有下一次,我不确定我还会原谅你。」

被冰冷的目光攫住,高妤杏顿时犹如置身冰窖,心里萌生的恐惧早已超越伤口的疼痛。

「说话。」

血流得更多了。高妤杏咬着牙忍耐没有痛呼出声,仅虚弱的回应道:「我……不会再招惹她……」

「这才乖。」大掌抚上脸颊,拭去了颊边的泪,留下血痕。「记着,如果她因为你而怀孕了,我会娶她;如果她被你破坏了,我会娶她。你做的一切最终只会反弹到我身上。听清楚了没有?」

他温和地解释。他的温柔却比他的冷漠更教她害怕。终於,高妤杏懂了那些曾与他正面冲突的人,为什麽最後都疯了。那种被步步进逼的恐惧,那份没有退路的绝望……

高妤杏爱他,更怕他。这一刻,她甚至怀疑,假如他当日没有买下她,她会不会比较幸福?

可惜,她经已没有退路。

顾言斯最後替高妤杏把那些弄坏了的头发都修剪好才离开。

望着镜里短发的自己,高妤杏觉得时光好像倒流了。刚跟着他的时候,他也是没多久就带她去把头发剪短了。因为常常有一餐没一餐的,她的发质也是营养不良的既乾且黄。他说,把坏了的一次过剪掉,之後的会比较健康。但她觉得那不过是他的藉口,他实则的目的是想要一个比较像男孩子的她。

他喜欢男生的吗?高妤杏犹记得年纪尚幼的自己常常产生这类可笑的疑惑。他没有碰她啊,而且他明显是把她当成男生般教养了。

他教了她很多很多,棒球、下棋、剑术……回忆起他的训练方法,她还觉得累。他知道他收养的是个女孩子吗?别说毛公仔,就连比较女性化的衣饰也没有买过给她。生日送她的,是棒球手套。

为了讨好他,她很努力的练习,成为球队的主力。他很忙,但每一次比赛也会去看她的啊……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庆幸妈妈把她生了下来。被呵护的感觉原来是这麽幸福的。

拭去眼角的泪花,高妤杏瞥见床边的颈巾。她慌忙跑了出去。

「顾大哥——」

他还未走远,仍在医院的走廊。

「你忘了……这颈巾……」未敢问他是否喜欢,会否再来看她,她仅是掂起脚尖,把颈巾围在他颈项,「最近天气冷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靠近他嘴唇时,顿住,没敢放肆。他却俯下头完成了她未完的动作。

时间停了。唇腔的温暖传来一阵凄酸的甜蜜。

高妤杏清楚这吻是没有意义的。它最大的意义莫过於利用它来伤害目睹这一切的女人。但,没关系。能够被他利用,她甘之如饴。

世界不记得什麽时候起再次转动。气喘嘘嘘的靠在墙边,耳际传来眷恋甚深的淡漠嗓音:「记得要听话,知道吗?」

这一句话後,他走了。泪眼映照着渐远的背影,她有些茫然——

现在追赶着他的究竟是「她」还是她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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