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方良一路就将施施拉上了第三层,只见那翠衣坊内里也是如它外表般精致而又大气的装潢。一件件光彩夺目,风格各异的衣服规规整整得被乌木架子撑起,一排排的展示着。风格布料相近的便放在一块儿,好比那姊妹体己般,旁里不显眼处的木牌子上有相应的价格,你若不被这衣服的样式给折服,恐怕也会被这价格给吓得弯腰,端的是符合坊间对它的评语:低调而奢华。
施施已然被拉了进来,挣不开她大哥的手,也顺势端详起了这名满京华的锦衣名楼。细细审视下,这地儿果是另有一般他店比不上的大气。且不说这外里仿都仿不出的精巧样式,但见那些个侯着的小厮丫头,都有着骨子气质飘然的感觉。并非那些个人相貌出众,相反,都是那些放人堆里样貌,但不知此间主人如何调教的,总之是一番有礼有数,大家之气。
这第三层的衣服,样式是最为精巧的,来往间寥寥几人,身边皆簇拥着丫鬟小厮,一举一动皆如和风拂柳,端庄大气,风范尽显。只施施和杜方良就这么大剌剌的挑选,就好比仙鹤群中闯进了几只野鸭,那几个妇人拿眼斜乜着施施,女人总是有争强好胜之心,尤其是那样貌姣好的,这几个妇人自是无有例外。
她们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比较了一下,眼前这女子不说那一段风韵天成,相貌出众,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的身材段子,只这灰衣之下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气质,便甩开她们一截了。但是谁又想看到自己被别人比下去呢,故而心底半是嫉妒又半是鄙夷这两人的身着举止。可能,这也是她们唯一能找着优越感的地方了罢。
施施被这满堂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给花了眼,又深知这里每一件想必都是不菲,这么一来心中不免局促,手脚之间就略放不开了。前世也是有恩客送她此间衣物,每一件穿出去都让人移不开眼,纵然有施施本身天生丽质的缘故,但是这翠衣坊所出,俱是精品也实在名不虚传。当然此间高昂的价格,也让只有那财大气粗之辈,才送得她几件新衣。
杜方良却是没女子那般七弯八拐的想法,人人惜命,他身家自是颇丰,也并不将这常人咋舌的标价放在眼里。他眼尖,一眼便看上了旁边那件绿色曲琚,想来施施也正是这般青葱年华,也不应总算灰不溜秋罢,穿上这身,或许能俏皮些?
便差了旁里候着的小厮取了那衣来,那小厮也并不应杜方良衣着朴素便有所怠慢,依旧彬彬有礼,面上讨喜,利落的取了衣服来递到他手上,他复递与施施,施施虽初来这种看起来无比高端的地界,有些瑟缩,但她大哥已然递过来,便也并不矫情,去往那偏房试了出来。
有些人生来就是称衣服的,而又有一些人,是那一身衣服穿到身上,别人眼中,满心满眼便只有这个美人了。恰好,施施便是这后者之列。葱绿向来是极考验人的颜色,穿得好了,如那晨曦间伸展的绿叶,勃然生气,穿得下乘了,便如那隔夜菜盘子上的壮阳草(韭菜)。施施这一身出来,只见身轻质巧,颜容俏嫩,云鬓高揽,活脱脱便是那林间不知打哪窜出来的,得道的妖精般!店中众人不禁看得呆了,就连之前那几个暗地鄙弃的贵妇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心道“这究竟是哪个山头放出来的鬼魅伎俩!怎生如此勾魂摄魄?!”
杜方良知他这妹子样貌是顶级的好的,可堪倾国之色之论,但他没想到竟不知不觉间已如此夺目。只是一件小小的衣服的不同,便好比打开了那活色生香的阀门,连他都被惊艳了一番,半晌才回得神来,他第一个想法便是,他妹子这般妖孽,她家里人知道么?
本能的,他并不希望施施的绝代风华被人瞿了去,心底隐隐然不知打哪升起一股子独占欲, 不爽地逡视这些投注在施施身上的目光,像护崽过度的雄鹰。领他妹子来此的是他,现在立马就想回府的,也是他,他觉得这儿,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但好在他理智犹在,这么空手打道回府的结果便是施施衣柜空虚,下一次施施还得光顾此地,只怕是引来更多的饿狼罢。他按捺下心中的不耐,将一脸茫然懵懂的施施拉到偏房,道:“大哥与你取来衣物,你便在这试便罢了,这儿亦有铜镜,我们就在此处敲定了便好罢!”
施施不甚明白:“大哥这是为何?这里头窄了许,妹子有些伸展不开呀,莫不是妹子这衣,有甚问题?”
杜方良摇了摇头,心中不知如何回答,他该如何向施施解释外面那些人,如苍蝇逐肉一般的追逐施施的险恶用心?就拿这些龌蹉东西来点染他天真的施施?他只得敷衍道:“妹子莫多问,为兄这般做为自有为兄的道理,你在这呆着,为兄与你取来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