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良少女与木头班长 (繁)--44 分手

正文 不良少女与木头班长 (繁)--44 分手

半年後,方毕君提出了分手。

从收到录取信开始,她就想过这件事,也有预感自己迟早会提出来,因为远距离恋爱实在太难了。不过她都不敢多想——她不舍得啊。但是现实是不会理会你怎麽想的;它要高空掉下一根钢筋砸你,你就得准备身後事。

设计系出了名的忙碌,赶作业赶得在工作室过夜是常有的事;医学系同样忙碌,加上时差,两人很少有视讯说得上话的时候,写信息也无法在送出的当下就收到对方的回应。积了一堆话,勉勉强强腾出时间来写信吧,偏偏两人都不是白白那种文学少女,很难用书写来好好尽情倾诉所思所想。

两人的世界越来越不同,共同话题变得越来越少,听不懂对方说的话、沈默的时间越来越多,终於在一次两人累得边打瞌睡边视讯的情况下,方毕君说:

“我们分手吧。”

林阳光默默望着萤幕里的她,千万个不舍不愿,但他明白她的想法:爱一个人就要好好地对待他,连每天说说话都做不到,更别提在他需要时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支持他、关心他;她认为自己是失职的。

他想说:这些他都不在意,只要两人相爱就好。但他知道她认为自己挂上了 ‘女朋友’的身分,就要做到 ‘女朋友’的职责,而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绝对分配不到时间给他,过後还要为他 ‘我刚刚好想跟你说,可是你不在……’之类的情况而感到内疚。明知她已为适应新环境和功课筋疲力尽,他又怎麽忍心平白加重她的负担?而且虽然他认为两人只要相爱就好,但其实他心里知道,自己什麽都无法做,他比她更焦虑:没有身体力行的爱,真的叫爱吗?

如此在脑海里把这些念头转了一圈後,他终於开口道:

“好。”

然後马上关掉了视讯,他不想她看到他崩溃痛哭的样子。

***

方毕君早就给了他家里的钥匙,出国後也没收回去,於是阳光只要时间允许,都会到她的家里去帮她打扫,当天晚上一定在她的床上过夜。这个习惯分手後也没改变。

躺在床上,透过头顶那一扇天窗,他凝视着星空,思念远方的她。

以前他不明白为何文学或情歌老是喜欢和月亮扯上关系,但他现在了了:天各一方的情人,景物不尽相同,唯有月亮是一样的。

今晚的月亮好圆,你是否过得开心?

今晚的月亮颜色黯淡,你是否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我看不透你。

看着月亮,猜测着遥远的她:胖了?瘦了?交到了新朋友?一个人吃饭?和一大群朋友去逛街?一个人在校园漫步,看飘落的树叶?眼前清晰地浮现出黄叶如雨的秋天,一个娇小的背影:穿着黑色大衣的她一步步踏在落叶上,脚下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和小动物的骨架被踏碎发出的声音是如此相似。

他知道那片片落叶是甚麽。

那是他大大小小的遗憾,那是每一个他无法陪伴在她身边、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拥抱她、疼惜她、爱抚她所留下的遗憾。他的指尖曾经如此熟悉的体温已逝,而她别无他法,只能踏着他的遗憾,继续一人向着前方,踽踽独行。

***

忙碌的大学生活他适应得很好,课业和社团都能兼顾,本来就靠自己独自应付了很多事一直活到今日,现在应该没什麽过不去的坎了吧?

但,他常常想起从前。尤其是临睡前躺在她的床上,内心里埋得最深的秘密都像被沉屍湖底的人不甘心下挣扎吐出的泡泡,咕嘟咕嘟地浮上来。

如果没有遇见她,现在的自己会是什麽样子?

他也许会通过体能测试,但不会持续运动至今;他也许会为紫丽发声,但不会对谭风霖下战书;他也许还是会选择读医,但不会是为了自己。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会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不会知道自己是个勇敢的人,他不会有机会去克服自己害怕做的事,他不会交到好朋友,他不会知道正义的确是可以靠自己和同伴争取回来的。

他不会知道女生的身体是多麽的柔软、温暖,是他探索不完的乐园;交合时可以满足她、带给她快乐,令他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她对他的生气、包容,给他的笑脸、责骂,都是他记忆里闪闪发亮的珍珠,如此深刻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他一合眼,就可以唤出她甜美的笑靥。

思念最重最疼之时,他打开她的衣橱,拿出一件厚厚的帽T,套在枕头上抱在怀里。鼻子深深埋入衣服里,呼吸里都是她的味道,呛得他的眼睛火辣辣的。

不管是回想有着她的过去,还是这熟悉的味道,他都告诫自己迟早要戒掉。但不是这一刻。这一刻,就让他尽情地在脑海中播放两人在一起时的片段、让他被安心的味道包围,让他耽溺、坠落、永不翻身——他不求救赎。

意识逐渐模糊,抱着枕头的手臂紧了紧。将睡未睡之际,被层层覆盖、最诚实的期盼终於敢在此时藉着黑暗混沌自他心底破土而出:

望她带着甜梦,再次来将他掳获。

***

正好有空过来的白白,一扭开君君的房门,看见的就是抱着君君的衣服沉睡的阳光,衣服上还有未乾的泪痕。

她叹一口气,拿出手机摄下这一幕,嗒嗒嗒嗒打字,按下发送,传给了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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