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结束与赢子尘的通话,章净轩难得皱起眉头。偏头看自己的搭档,章净轩的语气凝重得不一般:“如何?”
孙福禄摇了摇头:“全世界都疯了。”
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孙福禄面前,电脑桌面上的数据,章净轩也摇了摇头:“现在通货膨胀已经蔓延到全球,房价虚高,股票更持续增长,这种时候,秦国以外的国家居然没有一个人警告!”
孙福禄又调出不少数据,眉头皱得厉害:“真不知道那些外国人到底怎么想的,坏账已经坏成这样,居然都不知道警觉!房价指数,CPI,政府赤字,失业率等等数据全都超过历史警戒值好几十倍了,标准普尔居然一点下调迹象都没有!疯了,绝对疯了!”
这些数据越看越混乱,疯狂得好似群魔乱舞!章净轩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希望能看出突破口来,却只能让他更心烦而已。已经乱成这个样子,怎能不让人心烦!经济危机第二天爆发都有可能,其后果简直连想都不敢多想!
孙福禄也哀叹着摇了摇头:“话说,你刚刚还答应给皇太子管欧元,靠谱吗?”
“做不到也得做到。”章净轩一脸严肃,“秦氏的钱是国本,国本一旦有损,国家动荡,到时候我们全都得倒霉。”
“国本呐……”孙福禄挠着后脑勺,不耐烦道,“唉,麻烦死了,真不知道太子这辈子要怎么熬过去。”
章净轩哼笑:“秦国的现状,不累死皇族不罢休的。”
“诶?为啥?”
“机构臃肿,既得利益者根本不管国家死活,官商腐败几乎成为主流。”章净轩瞥了孙福禄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关于这些,你好像比我更清楚吧。”
孙福禄挠了挠头,一脸不爽:“又不是我愿意生在孙家,哼,家里那帮老头脑子都僵成石头了!”
章净轩的眼睛转回电脑屏幕,语气听似漠然,事实上却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若是过去,九大家族必不可少。可时代已经改变,社会结构却依旧滞后,这样很危险。”说着说着,章净轩突然盯住某一项数据,表情竟变得更加凝重。
孙福禄双手罩着脑后,靠在椅背上,幽幽道:“是啊,没个大改革,这日子可没法过下去。皇太子还真是不容易啊。”
章净轩却没听见孙福禄感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新发现的异常点上。他拍了拍身边的搭档,指向自己在意的数据条目说:“把这个,希腊银行的报表调出来。”
“希腊银行有问题我们不早知道了吗?”孙福禄一边奇怪着,一边照他要求调出数据。
……
三天后,稀土谈判成功了。尹沐卿觉得自己快疯了。整整三天,尹沐卿在这三天之中总共只睡了五个小时!所谓最高等级的谈判,要真玩起来简直就是玩命,连中场休息都没有!最可怕的是,谈判期间不但没有任何休息,甚至一直是高紧绷的状态!对方妙语连珠陷阱不断,这边也必须打好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简直要人命了!
谈判终于结束,两方顶着黑眼圈握手,连互相祝贺的声音都沙哑得听不出原本声线。尹沐卿只记得与某财长握手时,对方苦笑着说了一句:“秦国人的耐力果然名不虚传。”
反正后来怎样她完全不记得了,迷迷糊糊走出谈判场地,尹沐卿眼前甚至铺满了亮星星!一坐上车,她便立刻睡死过去,人事不知,毫无知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种谈判可真受不了啊……
好不容易醒过来时,尹沐卿发现自己正睡在飞机的头等舱中,元荣依坐在一边。尹沐卿的脑子依旧眩晕得厉害,揉了揉太阳穴,缓缓爬起,使不出力气,便只得用慵懒的语气问:“我睡了多久?”
“一天半。”元荣依的音调与往常不同,凝重得好似石头,透着一股极其愤怒的情绪,让尹沐卿不禁浑身冷战,立刻梦醒。
心中顿觉不好,尹沐卿立刻追问:“谈判出了问题吗?”
元荣依摇了摇头,将手上的报纸拿给尹沐卿。一直嘻嘻哈哈的元荣依,不知为何,居然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竟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尹沐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这位向来乐观的前辈给吓住了。低头看报纸,满眼就是几个鲜红醒目的标题大字。尹沐卿刚醒,眼睛有点模糊,脑子也没转过来,只突然觉得大事不好。
揉了揉眼睛,尹沐卿深呼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再看:
“希腊银行倒闭,扯出秦国惊天大内·幕:皇太子居然挪用国家巨额公款!”
几个大字立刻撞进尹沐卿眼眶中,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天,真的塌下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尹沐卿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元荣依的脸色也异常难看,因为里面包含了愤怒与恐惧的情绪:“是欧阳家,欧阳天收买政府官员,以欧阳凝香的身份作保,擅用皇太子的名义挪用国库巨款,投资希腊银行。”
尹沐卿细看报道,却通篇都说赢子尘徇私枉法!怎么可能!尹沐卿知道,赢子尘根本不可能徇私!况且,这么蠢的挣钱方法,根本不是赢子尘的风格!可尹沐卿清楚得很,皇太子拥有左右媒体报道的权利,就算他真的做了,一般情况下根本没人能污蔑他!尹沐卿顿时更加眩晕,赢子尘居然倒了,这怎么可能!在尹沐卿,甚至秦氏集团很多核心成员的眼中,赢子尘的倒台无异于天塌下来了!
尹沐卿的双手顿时无力,报纸轻轻掉落。她的声音也更加颤抖,因为莫名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认罪?明明不是他的做的……”
元荣依捡起报纸,卷成一团,往身边桌子上狠狠奋力一敲,怒得咬牙切齿,几乎真想抓到什么东西狠狠咬下去:“他必须替欧阳集团顶罪!为了该天杀的欧阳家!”
尹沐卿顿时明白了:“希腊银行亏掉的钱,现在是以秦氏和欧阳氏的共同信誉贷款来堵住吗?”
“没错!”元荣依气得眼睛发红,“皇太子有免罪权,所以必须得背黑锅!这件事如果彻查下去,欧阳家会立刻玩玩,到时候,别说堵住这个天大的缺口,甚至全盘经济都会崩溃!”
愤怒、不甘、恐惧、担忧等等各种情绪揉杂在一起,堵在尹沐卿心口难受得要命!该怎么收拾烂摊子?如此巨额的款项到底该怎么还清?秦氏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这个国家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赢子尘他……现在怎样了?无数问题,无数担忧盘旋在心中,尹沐卿脑中立刻一团乱麻,根本不知该何去何从!
“赢……赢子尘,”尹沐卿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因为天真的塌下来了,“赢子尘现在在哪?他怎样了?”
“禁闭在家。”元荣依闷声道,“虽然免罪,但是革除一切职务,严禁接触政治事务。甚至皇太子的身份也……有待商议。”元荣依悠悠坐下,颤抖的双手掩住恐惧的表情,“天呐……如果他不在,我们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代替他啊!”
尹沐卿也心如乱麻。秦国乱象丛生,现在的稳定其实完全得益于皇室的上下奔走。可如果赢子尘,皇室中最重要的成员突然被软禁,那简直……真的是天塌下来了!对现在的秦国来说,赢子尘必不可少,若把他拔掉,剩下的无底大坑,到底怎样才能填满!
下飞机后,尹沐卿和元荣依立刻马不停蹄回到公司。她俩刚进公司,王瑞和叶澜音便立刻迎上来。元荣依得到王瑞紧急下达的命令,快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于是接着,尹沐卿、王瑞和叶澜音三人快步走进总裁办公室。一路上各种讨论,三人的表情都无比凝重!
习惯性坐上赢子尘的沙发椅,尹沐卿立刻关注早已打开的电脑,上面是秦国公司的股价。果不其然,无论是否隶属秦氏集团,全国几乎所有公司的股票都全线跳水!更恐怖的是,国内外银行对秦国公司的贷款率急剧下降,多家证券机构甚至发出评级下调的警告!意思就是说,国内企业此刻几乎完全无法融资!这已经彻底影响实体经济了!
事件严重到如此地步,尹沐卿只得强迫自己冷静。事已至此,她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兴师问罪。抬头直视叶澜音,尹沐卿知道,这个人绝对不可能背叛赢子尘,便尽力用平静的语气问:“这件事,你知道多少?什么时候发觉?”
叶澜音一脸阴郁,若道行不够的人看见,可能会被她毒龙一般恐怖的气息吓得魂飞魄散,可见她有多么愤怒:“我疏忽了。早知如此,就算太子反对,我也要把欧阳家搞死!”
尹沐卿双手重揉太阳穴,问:“你那边搞得定吗?”
叶澜音的表情更加阴郁,一双眼睛像极了剧毒的蛇信子:“放心,稳得住!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也不可能手下留情。你尽管做你的事,我这边,绝不会有问题!”
闻到异常危险的味道,尹沐卿却也无可奈何:“你暂时放手去做,如果需要这边的帮助,尽管说。”
叶澜音直视尹沐卿,郑重应道:“需要的时候,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