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御街行--与君相决绝

正文 御街行--与君相决绝

月亮从云层里挣脱出来,草木在夜风中摇荡,远处传来窸窣的声响,是搜寻而来的禁军。

这尘世里飘着饭菜的香气,窗上有褪色的贴花,小儿烦心的吵闹声,晾在院里浆洗的衣裳,墙角窝着的灰头土脸的黄狗。

如果有来世,但愿生于寻常百姓家,做个天真的村姑,嫁一个寻常的男子,养二三个稚子幼儿,过几十年平平凡凡的日子终老。

我平平淡淡的道:“回去吧,禁卫已经寻过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飘飘的落在我耳中:“我拿所有换无忧的一个愿景,无忧愿不愿意?”

我埋头耸着肩膀往回走,他在我身后道:“我让铭瑜亲政,让太后行权后宫,还权于朝野,无忧愿不愿意?”

胸臆里严严实实堵着巨石,我全身颤抖,提着裙裾奔跑起来,我不愿意,不愿意听见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如果再加上乌邪椮登基呢....老皇帝熬不过这几天了...”

我瞬间顿住脚步,全身发冷转过头。

他站的秀直如竹,黢黑的眼落满星辰,灼灼如玉的凝视着我:“我等不及了,用这些换无忧的一生,不好吗?”

“无忧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做到。”他一步步迈向我,“无忧爱热闹,我在大相国寺后头买了座宅子,就住我们两个人,每日里我带无忧去听戏看杂耍喝酒斗花,若看腻了,买条小舟去碧水江南,也可以躲在个清静地方,过一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无限温柔:“好孩子,回到我身边来。”

“如意。”我凄凉一笑,一字一句道,“你说让我等一等,你说一切都会如我所愿,你说的是不是今日的局面---一切都得偿所愿,一切都顺心顺意。”

“是。”

“从一开始你就助着德裕太后,谋划着害死我父皇,帮助铭珈登基,再挑拨母子反目,你顺利的从后宫内侍一跃成为天子近臣,害死铭珈后,你顺理成章扶铭瑜上位,接我母后回宫,再诏我回宫,是也不是?”

“是。”他平静答道,“只是我错了一步,如果那日你不来景福殿,没有看到那一幕,就不会执意北嫁,那个时候我已在宫外为无忧安排好一切,只需再等几年...”

堵在胸臆的巨石轰然倒塌,洪流几乎要将我击垮,我面色惨白手脚冰冷:“为什么...母后想尽一切法子让铭瑜为帝,成,固然是好事,不成,亦是无话可说,可你为何要做这一切,为何要害死我的父兄?”

他目光飘的很远很远,再牵回来落在我身上:“这世上,他们哭或笑,活着,或者死了,都与我无关。”

“我没有亲手害死你父皇,蕊淑妃是皇后送到你父皇面前的,炼丹的道士是你父皇诏入宫的,当日服用过量致死的春药是当时的秉笔太监进献的,而当时你的母妃正冷眼看着这一切,而你的皇兄,我只是献上了他心爱的女人,他因蕊淑妃吐血而亡,却也不是我下的手。”他盯着我的眼,“这个世上,没有清白的人,人人都在杀人,人人都在害死自己。”

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从来不曾见过真正的他,我以为的那个如意,全然都是误认。

“可我竟然爱上了,我爱无忧。”他贴近我,秀洁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愿意给她做一切,帮她护着她在意的人,给她想要的所有,只求她在,在我身边。”

他在我耳边呓语,呼吸温柔的好似怕惊醒沉睡的花蕾,捧着我的脸颊,缓缓,缓缓的落在我的唇上。

我僵硬的手指紧紧抓住裙摆,从他指尖挣脱出来跌跌撞撞的望后退,我盯着他,二十年来我从没有像这一刻的心情,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只知道心被紧紧攫住的禁锢和痛苦和无法如何述说的心灰意冷,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他侧帽风流芝兰玉树,他从来从容应对无所不能,他能温柔似水也能粗暴狂野,他冰冷神秘又如火热忱,可到最后才发现,那些都是他的影子,他说他爱我,可他从未替我想过是不是我想要的,他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但却都在把我往罪恶的深渊里拖行。

风雪俱温柔,梅花落野桥,他有着我见过最潋滟的眉眼,却是最萧瑟的风景,我不断摇头,颤抖着,哑着嗓子喊:“如意,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做的一切,只是证明了你是个自私的可怜鬼。曾经我爱的那个如意,也根本不是你,那是你为我虚构的影子,我曾经爱过的,全是你的假象。”

“无论你做什么,就算死,我也绝不会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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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转折的有点快,如果有看不懂的亲,见谅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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