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阳在拆除石膏之後仍有大量时间以轮椅代步,复健之路看似漫长,但只有好好保养不躁进,逐渐加强腿的负重,才能达到良好的复原成果。为此叶星阳的社交生活几乎处於暂停状态,只有偶尔在家中和朋友小聚,缓解她乏味平淡的日常生活。
今日来访的人让叶星阳有些不解,一来两人的交情淡如水,二来她在学校的时候便会碰到面,应该不需要特地到家中访视才对,不过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便让林岳晨前来了。
周五下午学生们通常不喜欢排课,叶星阳便於中午返家,等着同样下午是空堂的林岳晨。
「我其实早就想来探望你了,只是怕你的身体还没恢复需要多休息,所以才拖到现在,你大概觉得我来找你很奇怪吧。」林岳晨说,一如往常礼貌和气,叶星阳对他仍旧燃不起一丝热情,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不来电吧。
「不奇怪啊,你是在关心同学嘛。请坐。」叶星阳说,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拐杖放在身旁不远的地方,林岳晨选择坐在她右边的单人沙发上。
「星阳不是普通的学生,自然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林岳晨说。叶星阳感受到他的关心并不单纯,两人之间最好能保持适当距离,以免杨坤顺或王纬帆的事件再度重演。
「大家对我都很照顾,这点令我很感动。」叶星阳说,即便是场面话也要讲得煞有其事,以博取更多同情。
「大家都非常谴责暴力,对你的勇气十分赞赏,但是我听说蒋书海对於你得到的一些……特别待遇和资源感到十分不认同。他的想法大概是每个人都可能遭遇各种意外打击,而照顾弱势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学校给予你的协助已经远远超过必要,被他称之为『超乎常理的不公平待遇』。」林岳晨说,这对叶星阳倒是有用的资讯,蒋书海似乎意图将社会主义带进校园,叶星阳这些位处金字塔顶端的学生自然是他攻击的首要目标了。
「蒋书海是个很有思想和内涵的人,只是扯上这些公民运动的东西他就变得偏执起来了。无论怎麽做他们都不会满意,只会吵着要推翻现状,其他什麽都不管,如果顺着他们的意思没多久就会人人都没有资源可用了,公平但是贫瘠又可悲。」叶星阳说,林岳晨很识相地跟着笑了一下。
「的确,学校是由财团支撑起来的,必然会多加照顾相关人士。缺少了利益交换,单凭一己之力很难有所成就。学校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设备齐全、师资充足,不就是因为各方的协助吗?」林岳晨说,他和叶星阳有着类似的观念,有钱不是罪恶,特权是常理,公平正义是理想,也就等同於虚幻不实的神话。
「有时候我觉得世界上好像没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不过你倒是让我发现了我们是同一种人。」叶星阳说,令林岳晨发自内心愉快地笑了,追求叶星阳之路似乎又迈进了一大步,只要她能明白他们是天生一对,便能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此时门外一个人影经过,她见到客厅有人时稍微停顿了一下,打了招呼。
「嗨,星阳,我先走了喔。哈罗,林岳晨。」艾莉莎说,不知在赶什麽似的迅速离开了。
「她住在你家吗?」林岳晨有些惊讶地问,他曾经是艾莉莎的入幕之宾,不过她令人难以捉摸的性格终究让他打了退堂鼓。
「她啊,有时候会在这里过夜。袁舍和她正在热恋期,两个人好像不黏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叶星阳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袁舍和艾莉莎?这个组合真奇妙。」林岳晨不知该怎麽形容才好,就像是两个游戏人间的捣蛋鬼突然决定要归入尘世当好男好女,总之就是很不协调,像个玩笑似的。
「我一开始也觉得他们大概又在玩什麽新发明的游戏,但是後来他们越来越认真,我也觉得奇蹟或许有可能发生。」叶星阳说,事到如今,假如袁舍跑来跟她说他们要结婚了,她或许也不会觉得惊讶。
「太阳底下真的是什麽新鲜事都有。」林岳晨说。
「只是他们有时候不免太过火了,让人有点不自在呢!」叶星阳说,仍难以忘怀上回两人做爱时没把门关好的事情,如今想起来仍让她双颊一阵发烧。
「真是辛苦你了,对於单身年轻女子而言,家中有着兴致高昂的情侣应该是十分折磨人的事。」林岳晨明白叶星阳所指为何,对於她的羞涩表现更加深了他对她的喜爱。
「虽然交往的时候应该要尽力了解彼此,但是对於婚前性行为我还是觉得很难接受。人跟人相处应该要有界线存在,不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然岂不是天下大乱?」叶星阳说,许多问题都是这样产生的,未婚怀孕,小孩子生小孩子,经济问题或相处问题造成犯罪,偷窃、抢劫、家暴、虐待儿童、吸毒、甚至杀人,而他们的子女继续做同样的事情,如无法逃脱的恶性循环,造成无法根除的社会问题。
「这一点我很认同,婚前性行为可能造成许多後遗症,而且不是很多人可以应付得了的。」林岳晨说。叶星阳觉得他或许只是有意附和她的说法,并不是真的同意她的观点,不过也无所谓,她对他的想法没什麽兴趣。
「唉。」叶星阳长叹了一口气,有些装模作样地靠在沙发上。
「怎麽啦?有什麽让你烦心的事情吗?」林岳晨问,叶星阳又夸张地叹了另一口气。
「跟你说了也没用,你一定会说我是个笨蛋,没救了呢!」叶星阳说。
「有什麽问题你说吧!我会替你想办法的。」林岳晨说,一副愿意为叶星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她开始觉得他的来访是个转机。
「我一直无法理解温杰予为什麽会对方雅婷死心塌地,这实在一点道理也没有。温杰予应该对像我这样的人有意思才对,你说是吧?」叶星阳说,一方面让林岳晨知道自己心有所属,一方面让他想办法帮她的忙,一举两得。
「当……当然。」林岳晨有些迟疑地说,就算心有不甘也总不能说叶星阳配不上温杰予吧?
「假如有人能把方雅婷抢走,真正符合她……的人,或许温杰予才能打开眼睛,看看周遭的世界。」叶星阳说,这就是她的最新计画,赶走方雅婷。
「你想要替他们做这种事吗?」林岳晨问,真希望自己没那麽多事想要帮叶星阳分忧解劳。
「嗯,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有人能替我办到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他的。」叶星阳说,慵懒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让林岳晨忍不住吞了一大口口水。
「我想我有个朋友,他应该很适合方雅婷这种平凡的女孩。」林岳晨说,费尽心力想要讨叶星阳的欢心,他承认自己没救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世界的秩序即将恢复了。」叶星阳对林岳晨眨了眨眼睛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