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的脑袋一片空白。
「骆教授很幽默。」这是她唯一能做得出的反应。
「谢谢，但我没在开玩笑。」骆皓墨黑的眼眸里流动着浓重的水气，而当他直直望向姜青，就像从他眼眸里那条寂寞河里面取一瓢水，冰冷冷地泼在姜青脸上，把所有玩词弄藻的假装都乾脆地洗掉。
姜青别过眼神，不看骆皓，反而求助地望向所长。
没想到所长连看都没看她，站起身就要走，「如果你已经确定要去伦敦，那後面的事情就不是我中研院的负责范围。」
骆皓笑了笑，他谢谢所长用一种冷淡的方式，体贴地让出距离与空间给他。
所长走出去了。
姜青也赶忙站起身，想跟着走，但连门把都还没碰到就被骆皓叫回来了。
门在她面前砰地一声关上，这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跟骆皓对望。
别无选择地，姜青只好又坐回去，只是这一次，她不再坐在骆皓旁边。
「喝茶吗？」骆皓从桌子下方拿出茶包。
「不用了，谢谢。」姜青淡淡地说，声音很冷很硬，她已经很确定接下来的情节她绝对不会喜欢。
骆皓耸耸肩，将茶包又放回去，他也明显感受到现在紧绷的气息。
於是他也不废话，直接进正题，「跟我一起去伦敦吧？」
姜青眼前倏地一黑，感觉全世界都压上来了。
空气都被抽空，整个身旁都没有声响，只有被撕扯到张裂的空气。
光又突然回来了，刺眼到姜青宁可自己乾脆晕过去，醒来後这个世界就没有别人。
她好想逃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骆皓说，语气很轻，但意思很明白。
「教授是什麽时候要去伦敦？」姜青随便问了个问题，为自己争取冷静的时间，唯有冷静下来，她才有那麽一点全身而退的可能。
「一月中，两个礼拜後。」
「太赶了。」姜青直觉就说，同时松了口气，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好，骆皓应该会接受。
但姜青实在太低估骆皓了。
「如果你只是需要时间的话，那很容易解决。」骆皓笑了笑，胜券在握，他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你还有什麽问题吗？」
看着骆皓那势在必得的样子，姜青忽然想起楚珩第一次约她出去看电影的场景，和骆皓完全不一样的面孔，但却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神。
果然是一起喝酒的好朋友啊，姜青在心里尖酸刻薄地想，连看她的方式都一样得这般默契。
但这次不一样了，姜青告诉自己，这次她不会再随便相信别人编织起的美好了。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就跟对方说你要去了。」骆皓显然误解了姜青的沉默。
「以什麽身分去？」姜青扬起细细的眉，冷冷勾起笑，在最初的惊慌过去後，她现在的大脑又恢复全速运转。
岁月流去，带走了她青春的天真，却也公平地磨练出她的能耐。
骆皓一愣，很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说，「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
「包括签证跟一个访问学者的头衔吗？」姜青逼视着骆皓，她知道骆皓做不到。
骆皓灼灼地直望着姜青，目光热烈得可以点燃一整个盛世的火焰，「我手上有一些关系，也知道一些方法、当然不是什麽我可以在这里说出来的方法，但我有方法可以拿到你要的东西。」
「重点是：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姜青终究还是别过眼去。
「我不知道教授有什麽方法。」姜青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茶杯，「但既然不是正规方法，代价肯定不会低。」
「骆教授为什麽要为了一个研究助理赌这一把？」姜青抬头直直地望着骆皓，「以教授现在的名望来说根本不值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