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某个同样花好月圆的夜晚,C大校园随处一张长椅上,一男一女都是颜值在线的模样,只要他们在的地方,那画面就是良辰美景,无边风月。
严末见她又穿得少,连件毛衣都懒得套就下楼,也不把人赶回房取衣了,利索地脱下外套搭在她身上。那时她正吃着他带来的宵夜呢,边抱怨设计科系作业量简直多到她以为在压榨劳工,当初脑抽发什麽神经填了这系当本科。
他那时候怎麽回来着?
「反正你不念设计,商学院的微积分,法学院的各种条文、争点、学说、实务见解,这些肯定都学不好,理学院的世界就不用多说了。所以认命吧,你就不是一考试的料,还是平常多动动手做作业,待在设计学院即可。」
她被堵得哑口无言,却又找不到任何话可以反驳,恼羞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人真是在追她麽?怎麽就一副毒舌模样?
可偏偏手上吃的是他带来的美食,换作是以前的她,肯定把人直接给轰走了,可这回对象不同呀,她怎麽就心软了呢!
总觉得自己对待严末的态度实在太没有原则,他随便拎一袋食物过来就把她降得服服贴贴⋯⋯全曲不禁替自己失败的原则控管感到没出息。
彼时严末盯着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上,先是恼羞,纠结,挣扎,疑惑,最後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十足逗趣。其实他本来心里想的是反正那些专业你不用懂,我懂就好,以後你需要,我教。
喔不,他亲自上阵即可,哪还用得着花时间教她。
殊不知他带笑意的眼眸,倒是被愤恨的某人硬生生看出鄙夷嫌弃的意味,拾起竹签就指着他,「收起你那种看白痴的眼神。」
严末:「⋯⋯」
无语了半晌,逗她的心思又起,他一派悠闲地道:「法律不罚思想,我什麽都没说,你能奈我何?」
听着这一派胡言的作势,再瞧他笑得那是风情万种⋯⋯
全曲抽了抽嘴角,心想法律人的逻辑都这麽神奇?还是他脑子进水了?这厮如果未来不当律师反而去做了法官,会不会被骂是恐龙法官?
後来事实证明她的担心通通多余了,人家大律师做得那是名扬四海,哪还轮得到她操心。
她需要思考的只剩自己怎麽把这当初认为是胡扯的对答记起来了⋯⋯
将全曲从似乎并不怎麽美好的回忆里拉回现实的,依旧是那把清冷沉稳的嗓音。
「那时候有多喜欢我?把我的话都记进去了?」
全曲发挥装没听见的功夫,放下手中汤匙,端起正经的坐姿,对他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她要做什麽,严末心里早有个底,聪明人都知道要避开,不过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把头凑过去了。
果然,被弹了一记响亮的脑门。
严末没忍住吃痛地「啊」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发红处,心想早知如此今天浏海就不弄上去了,还可以留个缓冲带。而且明明他下手也没那麽重⋯⋯
接着就听见全曲把原话一字不漏地还给他:「我什麽都没说,你能奈我何?哼!」
你坑我一回,明白了我还傻着不还回去?
本姑娘脑袋里装着的也不是低智商,不是摆在那好看的好麽!
严末抬起那双深邃的眸子盯着她,见她自得意满地喝着热粥,露出那抹专属於她骄傲的小表情,愿意这样和他吵吵闹闹,光是看着就觉得时光挺好。
浑然没察觉对边人的心思,全曲喝粥喝到一半,忽地就疑惑他到底怎麽会突然跑回来,虽说他的说词是回来睡觉⋯⋯
「所以你到底为何把自己搞那麽累,大老远跑来干嘛呀?」若真要睡觉,他家离事务所还近一点。
严末停下筷子,凝眸看着她,暖阳洒在他脸上一副清隽温雅的模样。
「你不是想我了麽?」
全曲呆了呆,双颊倏地染上两晕酡红,转开视线轻咳了几声,不禁猜想自己当初一定是被他这副妖娆模样拐着骗着就走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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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前三天,严末提早放假了。
他一下班就直直来到全曲家。
全曲盯着夜里来到自己家的男人正云淡风轻地解释:「一件案子逻辑梳理完後,基本上就不剩什麽大事了。」
她表示学霸高智商的世界不是她能理解的。
明明自己脑袋也不差啊,怎麽在他眼前默默地就这麽不堪一击⋯⋯
察觉她的内心许是又在闹剧场,微嘟起嘴一脸闷的模样,严末心下觉得好笑,面上是轻声叹息,把人给捞过来妥妥环住了。
他也不是有意显摆,纯粹他的生活模式就真是这样办。一件案子来,找到症结点,逻辑绕一绕不就得了?再配上他总是把人赌得不要命的辩论口才,法庭上向来也只有他赢官司的份儿。
瞧这厮说得简单,还在连夜加班的李承安表示自己不及他的智商,同样身为律师却从来都只有累成狗钻研案子的份⋯⋯
严末抓过她的手把玩着,嫩白小手在他的大掌里直接小一号,他忽然就好奇,恨不得天天碰水做家事打扫的重度洁癖患者,手怎麽还能这麽嫩。
不过话尚未出口,全曲先从他怀里抬起头,顶着那双光点隐隐的明眸,「既然你放假了,那这几天要干嘛呀?」
「带你出去玩?」
这话说得怀里人儿眼睛一亮,「好啊。」
在一起後的全曲着实变得不太一样,会对着他闹,有时撒撒娇,比如主动投怀送个抱⋯⋯浑身冰冷的气质在他面前已不复存在。
严末重新熟悉着这些小变化,倒也觉得这过程挺不赖。
他真是捡到个宝。
「去哪儿玩?」全曲又问,眼底的迫不及待直接洋洋洒洒写在脸上。
「你想去哪?」
「我没想法⋯⋯这太突然了,我也不是会没事想出去玩的人。」
确实,她当真一把懒骨头,没事哪会跑出去浪。
严末兀自沉思了会儿,神情似是犹疑,全曲倒是眼尖,在他略为失神的脸前挥舞着手,疑惑了:「在想什麽?」
看着就不像在想要去哪玩的表情。
严末转而乾脆握住她的手,放在腿上,语调很轻:「在想找你天亮後直接出发去日本玩个几天,你会不会答应?」
全曲怔怔,「真的?」
「嗯。」严末露出一抹笑,但那笑意看着就有些邪味,「林芷都跟你去过了,可我还没。」
全曲:「⋯⋯」
这家伙吃醋的方法真是与众不同。
她跟林芷去日本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不过这提议她倒是没什麽意见,反正现下她也闲得慌,时间安排很随性,便问:「去几天?」
「三天。」
瞧他应得如此神速,不如话题开头支支吾吾,全曲那双勾人心魄的眼一眯:「你这个阵仗,应该是连机票房间早就都订好了吧?」
严末面不改色,老实地点头。
「那你还问我?」
「礼貌上徵求同意还是必要的。」
「⋯⋯」
那前面还铺那麽多梗?浪费时间?
全曲见他憋着笑快内伤的表情,差点没出手打人。
没成功还不是因为他把她的手握着,早制住了,似乎就在等这麽一刻。
重新窝回他怀里待着,全曲在心里算了下天数,才意识到这会卡到大年初一呀。
她自然是不用回去吃什麽围炉饭过年节,毕竟全若那天也得值班,舅舅阿姨也都只打算回本家吃个饭,因此论这全家大家族的聚会⋯⋯那更是没她的事了,除了全逸人一家,她基本上都没多接触。
至於严末,围炉饭他还是得回去吃一下露个脸吧?
全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回家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