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韶華茫茫 — 第二十七章:楓 上

正文 韶華茫茫 — 第二十七章:楓 上

檀棂向孚央坦言要嫁予帝江,孚央有心阻止、却无能为力,他与檀棂顶多算得上两族至交,何来资格干涉她的婚姻大事?

檀棂意图摆脱真龙族,帝江捡了便宜、堂而皇之入住云泥居,这段时日他们犹如一对新婚夫妇朝夕相处,唯一令帝江不满的是至今檀棂依然坚持分床而睡,檀棂将自己的床铺让给帝江、而她宿在樱椥床上,帝江数次悄然偷袭,经惑心铃一事後檀棂灵力大涨、总能察觉帝江不轨,帝江鲜少讨到好处,不过这男女之间的攻防战对帝江而言亦不失为一种乐趣。

一日,檀棂从库房翻出许久未曾使用的神兽牌,清空桌面将数十张画有各种族图样的纸牌一字排开,四大瑞兽、四大凶兽自然不缺,貔貅、九尾狐、蛟龙、三足鸟……等喊得出名号的种族亦尽收眼中,檀棂站於一桌神兽牌前、静静沉思……。

帝江凑近、一手顺势靠在檀棂头顶,生生将她当成靠枕撑着,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问道:「怎麽突然有兴致玩神兽牌了?」

「我可没在玩。」檀棂少有地露出严肃之状,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每一张神兽牌。

帝江瞧她的认真模样,猜到她正在挑选可用的棋子,提醒道:「比起强大,用得衬手更重要。」

「就像杀人面鱼,拿开山刀只会自找麻烦。」这道理檀棂还是明白的,她眨眨眼,伸手挑出三张牌,分别为凤凰族、真龙族以及混沌族。

「你想从这三族选出你所谓建立新秩序的关键之人?」

檀棂笑着摇头,回答:「这些是被剃除的人选。」

「为何?」帝江不解,檀棂与真龙族交好、真龙族又常年为神族领头羊,她为何不选真龙族?而凤凰族长寿强大、同为极佳人选,没理由一开始就被除名,至於混沌族不受她青睐倒是好理解,毕竟帝江可是计划着对神族复仇,檀棂不想将选他估摸是怕又迎来新一轮杀戮。

「因为这关键之人最後必须……。」

檀棂话说一半,门外忽闻脚步声,她赶忙一挥袖、将神兽牌藏起,从气息判定来人应是商羽,算起来自檀棂回到隐里,这是商羽头一回到访云泥居。

檀棂悄声说道:「商羽嫂嫂聪明得紧,你千万别露出马脚。」

帝江不以为然地反驳:「该小心的是你吧?」比起聪颖的帝江,檀棂露馅的可能更大。

檀棂眨眨眼,同意道:「有道理,那一会儿若是我出错了,你记得提点我。」檀棂慌慌张张前去迎接商羽,瞧她傻里傻气盘算着与本性不符的算计、帝江不禁窃笑几声。

帝江明白檀棂想完成枒杈遗愿、守护樱椥的决心,可显然她尚无与一众城府深沉之人较量的本事,若她一头热、一意孤行,自投罗网、搭上小命都不意外。

帝江渴望力量与权力,檀棂也需要一名强者辅助她创建新秩序,既然二人方向一致,帝江便想说服檀棂选择自己,不过几番明示暗喻、檀棂似乎并无此想,尤其方才她将混沌族的神兽牌取走说是剔除之人更让帝江笃定无误,他确实有利用檀棂的心思、却也是真心想娶她,檀棂的言行一再令他感觉自己不被信任,渐渐地帝江开始有些焦躁,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油然而生,也许使她再无其它选择、檀棂就能掌控在手中……。

屋外,檀棂与商羽寒暄,檀棂听闻重生池畔商羽舍命相救而诚心致谢,商羽不敢居功、将功劳归给河豚精,从商羽口中檀棂这才知晓当年河豚精为救爱徒而伤得几乎送命,多亏凤凰族看在水神的面上出手相帮,河豚精才能保下一命,可惜至今他仍昏睡不醒、长久留於凤凰族领地火燎原受凤凰族人照料。

「你若得空便去一趟火燎原看看河豚精吧,还有火玛瑙当时也受你所累没了一条命,於情於理你都该对他道声谢。」

「好,只是怕我暂时还离不开隐里。」

商羽瞥了屋内的帝江一眼,说道:「你们打算何时离开?」

商羽一向聪慧,檀棂不惊讶她猜中自己与帝江即将离开隐里,答:「待我想好该去哪。」

檀棂眼中无神、黯淡落寞,作为长辈,商羽不舍,举起手来轻抚檀棂头顶,劝戒:「我懂枒杈的离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要记得不可妄做傻事。」

檀棂笑得苦涩,道:「再大的打击我都受过了,从前没被打倒、如今也不会,商羽嫂嫂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我要做的都是该做的事。」

「什麽是该做的事?」商羽明知故问。

檀棂将手指置於唇上、做禁声姿势,道:「嘘,商羽嫂嫂你说过,谁都不能尽信,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这一刻,商羽晓得檀棂已非昔日单纯的傻麒麟了,然而对於她的成长商羽毫不欣慰,唯有叹息……。

「那帝江呢?你信他吗?」

檀棂没有直面回答,只道:「我知道他要什麽。」

「看来你没有冲昏头,还晓得他不可信。」商羽从袖中掏出一只白锦囊递给檀棂,「拿着吧,会有用的。」

檀棂打开白锦囊,里头装着一片晶透的鳞片,「这是……龙鳞?」

「族长托我带给你的,若遇危险、毁此龙鳞,他便能立即赶到你身边。」

「……孚央哥哥……。」檀棂明明做出令孚央那般失望之事,他依然心系於她,檀棂满心自责。

商羽完成孚央交代之事、也与檀棂道完别,方才转身准备离去,忽而想起天命书所载檀棂寿命将尽,眼下留给她的时间已不足一百五十年,此番一别、此生或许再无相见之日,一想到此,商羽便迈不动腿……。

「商羽嫂嫂?」

商羽猛然回首、一把抱上檀棂,檀棂惊讶之余一头雾水,商羽素日并非这等热情的性子,智慧超群的商羽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麽,千言万语最终化作简单二字:「……保重……。」

在礼教森严的隐里,云泥居是商羽得以喘息的休憩之所,商羽踏出云泥居,未来再没有双生麒麟陪她一同打盹发愣……。

目送商羽离去,檀棂将龙鳞收起,回屋见到帝江躺在床上、枕着手臂,和他平日慵懒的模样不同,他的神情显然在思索着什麽……。

帝江瞧檀棂归来,随口问句:「谈了什麽?」

「商羽嫂嫂问我打算何时离开隐里。」

帝江当机立断:「今日便走。」

「今日!」檀棂一惊,说道:「这儿可是隐里,不是说走就走的地方啊,孚央哥哥还没从你口中套出毒害墨夷大人之人绝不会放你走。」

「真龙族再厉害也不见得困得住我,我既然敢入隐里,当然有法子出去。」

来到隐里本是帝江自愿而为,那是他深思熟虑後采取的行动,不单是不放心檀棂独自回到隐里、也为探取隐里情报,如今他已弄清隐里布防状况,也曾趁着檀棂拜访五花先生时潜入藏书阁,他已得到想要的东西,无须再滞留此处。

帝江胸有成竹,檀棂相信他确有办法离开隐里,不过离开隐里前她尚须打点一些事,故而请求帝江多留两日,帝江应允。

接着两日檀棂将云泥居内外收拾好,也留讯请商羽代为照料灯影树及一屋花草,并将一仓库的法器、仙丹全装入伸缩锦囊,帝江打趣她恍若搬家,檀棂只道以防不时之需、万事都得做好准备,左右伸缩锦囊可容万物,多带几样也不妨事。

一切就绪,帝江利用真龙族人巡守换班空档、悄无声息破坏隐里设下的结界,带着檀棂远远而去。

隐里边界,一名白衫男子负手而立、遥望着远方两抹逃离的影子……。

夭夭走近,问:「就这麽放他们走了?」

「强行将人留下,我们的情分将荡然无存。」孚央道。

「那帝江呢?」

「帝江狡诈,他不会据实相告毒害父亲之人,他还等着用这秘密要胁杜衡。」真龙族睿智,一早猜到买药人即是杜衡,要帝江亲口说出杜衡之名仅是为了给三界一个公正的交代,免得外人批判真龙族擅断。

「帝江信不过,外头又满是危机,枒杈的仇人、觊觎麒麟秘术的小人都对檀棂虎视眈眈,我担心……。」夭夭欲言又止。

「有一人信得过。」

「谁?」

「火玛瑙。」火玛瑙曾为搭救檀棂豁出性命,孚央认为在檀棂这件事上火玛瑙可信。

孚央昨日派出传信鸟联系火玛瑙,他推估檀棂下一个目的地正是火燎原,毕竟河豚精、火玛瑙都对她有恩,以她的脾性必会前去探望,檀棂受杜衡金针所伤至今尚未痊癒,除了请求火玛瑙借出火燎原温泉助檀棂疗伤,更重要的是他想透过火玛瑙得到凤凰族长朱华的支持,朱华是世上最古老的生灵、在神族地位超凡,若是朱华愿意替檀棂作保,三界中便无人敢对檀棂不利,试问与一尾拥有六十万年修为的不死凤凰为敌胜算又有几分呢?

然,孚央太过理想化,火玛瑙早就想到拉拢朱华从旁相助檀棂,可惜旋龟族长红尾透过出尘告诫朱华不可插手檀棂一事,朱华、红尾二人关系亦敌亦友、千丝万缕,朱华和诡谲的红尾向来不对盘,但她从未怀疑红尾守护三界的决心,檀棂的命运关乎三界未来,朱华不会因私忘公、因小失大,尽管火玛瑙出言恳求,朱华依旧决定不过问檀棂之事,而借出温泉这小事根本不必烦扰朱华,火玛瑙便可做主,所以孚央此讯可谓毫无作用。

一如孚央猜测,檀棂离开隐里後立即去了火燎原,过去她曾来访火燎原数回,每每来都得在火燎原最着名的火山温泉中享受一番才肯罢休,这一次却没了闲情逸致。

帝江与她在火燎原边界分别、不打算随她一同进入凤凰族领地,凤凰族长朱华非等闲之辈,帝江心知不是她对手,不愿招惹麻烦、索性避而不见,再者,凤凰族与麒麟族关系不差,檀棂进入火燎原不致危险,帝江可以放心让她独自入内,檀棂虽不知帝江不入火燎原的真正理由,但火燎原中有火玛瑙,火玛瑙脾性火爆,檀棂亦怕他与帝江起冲突,帝江混沌凶兽之名在神族眼中终归不佳,少与凤凰族接触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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