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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湛真恭唐突的举止，我以为我会推开他，大骂他一句浑帐，再送上热腾腾的五掌印，结果我并没有那麽做。
大概是惊吓过度了吧，我猜。
「阿恭，你……」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脑中浮现这个疑问，却迟迟问不出口。
是因为害怕听到自己负荷不了的答案吗？
「该回去了。」略过我的欲言又止，肇事者不负责任地逃逸了。
看着湛真恭远去的身影，我不自觉吐出一口气，不确定这份心情是苦恼还是庆幸。
应该说，我会好奇湛真恭的想法，但是我不想知道，更不想去探讨，就像这样的感觉。
「简单来说，你想逃避湛真恭对你的心意。」沈培伦听完来由的结论。
心意……好负担的两个字啊！
「反正你跟羊羹学长……咳，我是觉得你跟湛真恭认识这麽久了，交往起来搞不好很顺利呢！」沈培伦戳到我的痛点。
呜呜！可以的话，我永远都不要再想起学长跟方若葳约会的事！
忘了吧！全都忘了吧！
「唉，我完全没料到你的情敌会是方若葳欸！事发突然，吓得我一身汗啊！」才刚决定要忘掉一切，沈培伦却再度提醒了我。
而且。
「学长比较喜欢她。」这是我最不想承认的事。
想哭。
「所以你就给湛真恭一个机会嘛！再藉着这个机会把学长忘得一乾二净啊！」
这是什麽毫无根据的逻辑？
何况，湛真恭没有解释那个吻的意义，或许他只是一时神经错乱而已。
嗯，一定是的。
「李澄约，回家吧。」放学走出教室，湛真恭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麽对别人做了奇怪的事，他还能若无其事地搭话呢？
没有理会他，我加快脚步跑离现场。
不只这一次，凡是他在的每个场合，我都会在他看见我之前，完美地遮蔽自己，彻底避开任何可能产生的交集。
「你跟湛真恭吵架喔？」二哥咬着苏打冰棒，一边翻阅杂志。
「没有啊。」我抱着地上的西瓜，置在二哥面前的桌上，顺便送上一把水果刀。
「你们好像不一起回家了。」二哥接过刀子，俐落地将西瓜切成两半。
「我们干嘛非一起回家不可？」我拿起二哥切好的西瓜片咬下一口。
「干嘛？怕羊羹误会喔？」
听到那两个字，我不由得一愣。
「话说回来，你最近很少提到羊羹，终於知难而退了吗？」二哥调侃。
「……嗯。」我没好气地应声。
「你不会是在不开心他去联谊的事吧？」二哥放下水果刀，用抹布擦了擦双手。
联谊？
「什麽意思？」他不是已经跟方若葳在一起了吗？为什麽还要去联谊？
「我看脸书的啊，羊羹不是被标记了不少照片吗？」
咦？有吗？
「学长被标记的照片，我只看到一张他跟方若葳的合照，超甜蜜的。」我酸酸地说。
「你说这个喔？」二哥秀出手机，画面是另一张学长跟方若葳的合照。
「这张我没看到！」是方若葳後来上传的吗？
「还有好多张勒！」二哥冷笑，连续切换了好多张照片，除了两人的合影，我还看到了昶熙学长和斑斑学长，以及一些没看过的人。
咦咦咦？
「这个也是你们班的吧？」二哥指了指画面上的秦又璿。
嗯……果然也有她。
真的变得很要好呢，她们两个。
「我还以为你最近怎麽了，原来是你以为羊羹死会了喔？」二哥一脸憋笑样。
这家伙就只会嘲笑自己的妹妹。
「其实也不一定啦！毕竟从联谊进展到交往的情侣不在少数，你朋友又长得比你好看，羊羹会选她也是合情合理的嘛！」二哥往我胸口狠狠捅了一刀。
唔！我流血了！
说起来，我在气头上传了一封很过分的简讯给学长，他一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学长在做什麽？』我厚着脸皮传了一则讯息。
『学长睡着了喔。』
……咦？
是谁？
是谁看了学长的简讯，再擅自以他的名义回覆给我？
脑中浮现学长和方若葳同床共枕的景象，我用力拍拍脸，停止这个可怕的猜想。
握着手机的双手腾在半空中，我的思绪顿时一阵错综复杂。
早知道就别传简讯了，很讨厌那种重拾希望又陷入绝望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羊羹学长，真的很讨厌！
坐在座位上，飘动的视线落在方若葳身上，她与无礼君正开心地聊着天。
哼！都已经有羊羹学长这麽优秀的对象了，还在那边拈花惹草的，水性杨花！
话说回来，学长不是很坚持「一加一减一」这个无意义方程式吗？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方若葳破例了。
啊啊啊——我不甘心！
走进厕所，盯着镜中的自己，忘了整理的卷发，在这种日子里更显凌乱不堪。
李澄约，你好像疯婆子。
「又璿，这样真的好吗？」厕所外传来方若葳的声音，不想与她们碰面，我赶紧冲进某间厕所躲起来。
嗯，就待到她们离开吧。
「撮合了我跟羊羹学长，李澄约可能会跟湛真恭在一起，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方若葳问。
靠，为什麽她跟学长在一起我就要喜欢湛真恭啊？
「嗯，我就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秦又璿说。
「为什麽？你不是喜欢湛真恭吗？」方若葳激动的语气。
「嗯，我喜欢他。」
愣。
秦又璿喜欢湛真恭这种事我早就心里有底了，只是……
「就是因为喜欢，因为太喜欢了，才希望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只是，我没想到秦又璿对湛真恭的心意，竟是如此强烈。
「你喜欢羊羹学长，小恭喜欢澄约，只要澄约换个方向，你们都能够幸福，这样不是很好吗？」
只要我换个方向，大家就能够幸福。这算什麽啊？会不会太可耻了？
为什麽我非得满足秦又璿的私心牺牲自己的恋情不可？
唔，虽然我已经失去学长了，但我绝对不会如她们所愿跟湛真恭在一起的！
我又不是她们的魁儡！开什麽玩笑！
上课钟响，她们总算离开，我打开门锁，用力踹开门。
砰！
门上发出强大的撞击声，透过镜子一看，一个女生被我撞倒在地，正面朝下紧贴着地板，一动也不动。
呀——
「喂，你没事吧？」我推推她的肩膀，没得到任何反应。
不管了，先带她到保健室再说！
拉着她的右手，我将她扛起来支撑在肩上，拖着沉重的步伐，吃力地往保健室前进。
看了看她昏厥的侧脸，总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
「啊，是子惟。」保健室老师意外地认识这个女孩。
「咦？老师，她该不会是你女儿吧？」我惊讶。
「没礼貌！我还没结婚欸！」老师大怒。
「对不起。」
让女孩躺在床上，老师拧了拧一条湿毛巾，轻置在她额上。
「她叫郑子惟，有严重的气喘病，三不五时就要进医院治疗一段时间，为了不让自己耽误学业，连住院期间都很认真的在进修呢！」
哇，好上进的孩子啊！
话说，我好像也有认识一个这样的人耶！
「对了，她是怎麽昏过去的？」老师问，我顿时一身冷汗。
「这……我……那个……」我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看起来没有发作的迹象，可是怎麽会突然昏过去呢？还是叫个救护车好了。」
啊啊啊——都是我的错！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怎麽办？这个女生没事吧？要是被我害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啊！
「老师好久不见。」一个人影开门走进来，礼貌性地向老师点头问好。
咦？怎麽会是……
这阵子几乎消失在我的生活中，顶多透过照片得知他最近的模样，把我的心弄得伤痕累累的家伙。
「耕睿，怎麽是你？」
怎麽会是这个人。
「斑斑临时赶不过来。」
「这样啊。」
「小惟还好吗？」
——小惟？
愣。
这个小惟，莫非就是那个小惟？
不会吧！
「是这个学生发现她昏倒的。」老师指了指我。
学长走向我，我瞬间心跳加速。
李澄约你有病啊！他都这麽对你了，你居然还会对他心动！
「我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肇事者也一起来吧。」学长淡淡地说。
肇事者指的是我吗？
「对啊，毕竟你是第一发现人，医生也比较方便向你确认她的状况。」老师补上一句。
呃……
「可以帮我一下吗？」站在床沿，学长在老师的帮助下，将小惟背在身上。「你跟我来。」看了我一眼，学长往门外迈步。
哼！谁想跟着你啊！
尽管心底抗议，脚步却听话地跟在学长身後前进。
我是不是中毒了？一种名为「杨耕睿」的毒。
到一台白色轿车旁，学长示意我打开後座的门，再将小惟轻轻放进去。
这是学长的车吗？
「上车。」学长打开驾驶座坐进去。
本来想选後座，可是小惟一个人全霸占了，我只好改坐副驾驶座。
沉默了一路上，终於抵达医院。
「病人没什麽大碍，今天就住院检查一下，明天再通知家属。」在病房外等候了一会儿，护士前来告知。
呼，好险小惟没事！我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了！
「饿了吗？」步出医院大门，学长问。
脑中晃过了方若葳的笑脸，我摇了摇头。
不能跟有女友的男生单独去吃饭。
突然有点怀念以前的日子，即便是这种简单的邀约，都会让我愉悦好久好久。
但是，学长早已不是那时候的学长了。
「是太久没见了吗？」重新回到车上，学长说。
我疑惑地望向学长，他专注看着前方，表情依旧平淡。
「你变得很安静。」
「因为不知道要说什麽。」因为不想跟你说话。
「是吗？」学长浅浅一笑。
有什麽好笑的？
他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可笑的人？不管怎麽捉弄我、恶搞我，我一样会继续喜欢着他，他就是吃定了这样的我，对吧？
可恶！夏天好热，只不过动个小怒就满身是汗，真不舒服！
我拉着衬衫摆动，让自己降降热气。
「热吗？」看了我一眼，学长把一个冷气吹风口推往我的方向。
没说话，我把冷气推回原本的方向，继续抓着衬衫搧风。
偷瞄一眼学长，他又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到底有什麽好笑的？
一个怒火升起，抓着衬衫的手一个用力，不小心扯掉了一颗钮扣。
我本来就不扣第一颗钮扣，现在又少了第二颗，领口变得超低胸，有点窘困。
「你为什麽抓着衣服？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麽。」学长貌似没发现我少了钮扣。
「你怕方若葳误会吗？」怕的话，就不该让我上车。
「方若葳？」又来了，学长最擅长的装傻模式。
「方若葳就是她！」不想让他逃避，我从书包拿出手机，点开方若葳上传的合照给他看。
学长瞄了我一眼，随即紧急打右转灯，将车暂停在路旁。
我举着手机给他看，看到他微讶的神情，像是拆穿他的掩饰般，也逼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孤男寡女的车上，你这样的行为很不单纯。」
咦？
仔细一看，学长的视线不在我举高的手机，而是我敞开的胸口。
「学长，你在看哪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