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钟声响起，终於解脱，当王瑞仕从王芳伃手中拿走考卷时，低头看她的答案是不是和自己猜的落差极大，可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瞥了姊姊一眼。海量的问号不言而明显在他的那个瞬间的注视，「你今天是怎样啊？平常你不都会写？今天突然给鬼骗去喔？」
王瑞仕开始学住他们家隔壁的老爷爷说话，之前他们还小的时候，只要他们晚上了还在外面玩，那位爷爷就会这样跟他们告诫，把他们说服回去家里。
「怎样？老姊今天不爽想耍大牌，你有意见啊？还不都跟你朋友这两个大白痴！」王芳伃眉宇之间带有薄博的怒意，薄利的目光扫视过王瑞仕和陈明圣站的位置。
「陈明圣！王瑞仕！过来！」数学老师高声传唤，「死亡」名单中的两个衰鬼就这样被拎走。
王芳伃想知道他们到底会怎样，但是心念一想，现在跟他们去，会被数学老师一起骂吧！这样她不是被扫到台风尾，而变成是自己往暴风圈里钻。
可是王芳伃一摸良心，她今天的失常表现，数学老师可想而知会有多生气，被当着全班同学面前质问责备，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她心头凌乱，反正被骂是早晚的事，不如就在办公室被骂一骂，省的在班上同学前丢脸。
她就这样跟了过去，数学老师坐的办公室，她早就陪王瑞仕和陈明圣进出不下数十次，比进自家房门还熟悉了。
王芳伃偷偷摸摸的到了教师办公室，推开门喊了声报告，正好看到数学老师把考卷往座位後面柜子一丢，脱下眼镜放在桌前，双手环胸，开铡准备行刑，陈明圣和王瑞仕两人，前者紧闭双眼，後者抬头挺胸，脸上全是视死如归的表情。
教师办公室的空调再凉，也没有她现在阵阵背脊发麻来的凉，王芳伃虽然跟她关系不差，甚至还因为数学成绩好挺得她喜爱，但是要她也抬头挺胸的站在怒火冲天的数学老师前面，也让她心生无边恐惧，立在办公室门口进退两难。
她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暗想：要是我出现的话，斩完这两个後，大概我的人头也要落地了，回头是岸啊！还有机会逃……
可是她想法一过，竟然选择了留下，纵然要顶着凌厉的责备，但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想要听听两个人不惜翘课被骂的风险，究竟是为了什麽事？身为他们两人的好姊姊，她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不能就这样退缩回去。
她胸突来一瞬颤抖，猛一咬牙：来了都来了，那就负荆请罪吧，反正……早来晚来还不是一样都要来。
「你们最好给我说清楚，刚刚到底去哪了？要是有一句谎话，我就记你们各一支小过！喔不对，两支小过！欺骗师长！还有加上上课迟进教室超过半节课！」数学老师声色俱厉的威胁恐吓，想逼出更完整的实情。
王芳伃被老师高八度的吼声吓得摀住嘴巴，昂然往前走的脚步也迟疑了，才走了大约五步，就缩在一旁察言观色，她心中了然，现在插话绝对是送死，而且她本来就是想来当旁观者的。
「我们刚刚去厕所，然後厕所外地板很滑，我踩到水滑到，不小心把一个隔壁班的女生撞倒，我看她娇柔美女一个，不忍心草草说声道歉就扬长而去，所以我和陈明圣就将她架到健康中心去给护士阿姨擦药，我也顺便擦这样子。」王瑞仕说。
听到这个有别於数学老妖尖锐逼人的说话方式，王芳伃不禁松了口气，但也有点担心弟弟的伤势：难道不会很痛吗？还能这样稳稳重重的对答如流。
数学老师来回打量着王瑞仕手臂和膝盖的伤口，叹了口气，方才想严刑逼供的气焰热洪消失了一大半，反而略带怜惜的拍上王瑞仕的肩膀。
「英雄是英雄，但是自己安全也要注意，不要想出那个风头，耍威风，怜香惜玉也要评估自身能力，你自己都受伤了还要架人家去保健室，到时候路上万一出了什麽意外，不只你们两个都会受更惨重的伤，你还要向对方的家庭交代，这些你都没有想过，就这样乱来？」前面友情的部份一结束，後面的说教部份自然就刺耳了一些。
「是的，我下次会小心谨慎，谢谢老师关心。」王瑞仕露出腼腆笑容，陈明圣则是从开始以来，都是默默的不发一语，他想讲的，王瑞仕应该都帮他说完了。
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像是在肯定对方刚刚的表现漂亮，也像打了个「没事了」的暗号。
王芳伃何尝不是跟着松口气，心里只希望他们不会被惩处。
「那你们两个放学来补考吧，看你们英雄救美的份上。」数学老师的话，可能本意是想让那两个家伙心甘情愿地补考，还因为她的开恩，不停跟她道谢，但是王瑞仕却沉住气对她说：「可是我们今天没空欸。」
数学老师才转身要在办公柜上找刚刚考试的余卷，听到王瑞仕天外飞来一笔，手边动作迟疑了一下，语带不满地问：「要做什麽？平常放学不是都留到每位老师都认得了？今天为什麽不行？还是你们想故意找我麻烦？」
「绝对没有，我们做错事，补考也是理所当然，可是，我家剉冰店缺人手，爸妈需要我和他帮忙。」王瑞仕跩了陈明圣的衣角，让原本在放空发呆的他跟着附和。
「为什麽只有今天，其他时间不缺吗？」数学老师显然不满意他的答案，「你们根本没把数学放心上是吧？」
「我妈今天下午有事不在，为了因应人潮，我爸特别吩咐我今天要早点回家，还叫我找他一起过去帮忙。」王瑞仕不愧是冰店小老板，虽然承受强烈的逼问和不信任，但还是能稳住阵脚，不至於心慌口拙。
「其他人不行吗？为什麽非找他？」数学老师还是不死心地问，手中的考卷因而被握出条条皱痕。
「其他人我爸信不过啦，而且他比较有经验啊。他也常常去那里帮忙，招呼客人也都得心应手，我爸好几次说要发薪水给他，他都婉拒了。」王瑞仕应对如流，满脸不见惊慌神色，王芳伃躲在一旁偷瞧，也不禁佩服起自家弟弟的灵活巧舌，和那天马行空的瞎掰能力。
她哑然失笑，自己最爱的弟弟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坏了？而且更令她好笑的是，一向精明干练的数学老师，竟然也丝毫没有发觉他说的全是谎言。
「是喔……那怎麽办呢？」数学老师低头沉思，不难发现她已被王瑞仕说服，正思索如何让他们将功赎罪，顺便也能处罚他们。
王芳伃暗地为王瑞仕华丽的表现叫好，完全没发现老师的眼角余光往她这扫过来。